第1章人生百态

爱心教授

一支传方传技传医道、送礼送药送健康的义务宣传队穿行祖国大地，走遍大江南北。他们就是与世界卫生组织接轨的民间卫生机构、国际爱心教育协会的下属机构，他们就是在神州广阔大地上活动踊跃的健康使者。他们有一个美丽、动听的名字——中国夕阳之春。
　　爱心教授传递爱心，中国夕阳之春一支行善积德的医者队伍，在华夏大地上传播着医学养生之道。老人们福泽绵绵，健康是最重要的。

夕阳之春按照国际爱心教育协会的托付，为中国几千万老人送来浩荡东风，送来长寿福音。一些大公司、大企业相继加入夕阳之春，发展之势不可逆转。加入夕阳之春的××公司，有一位头脑灵光的孟经理，更是好戏连台。
　　头脑灵光，必然办事精明。他和公司的员工四次走进秀山，第四次是在2007年仲秋。孟经理第四次突发高招，请来了CS中医大学一位知识渊博、仁心宽厚的爱心教授。
　　爱心教授姓侯，学贯中西，博古通今，而立已过，不惑将至。他为几百秀山老人讲的健康课，内容实在，贴近生活，深入浅出，生动活泼，通俗易懂，甚受欢迎。
　　忽一日，孟经理来向侯教授求教求助：“侯老师，许多老人说，你讲的‘肾为先天之本’，‘健身预防为主’这些内容，使大家豁然开朗。特别是你讲的那个最佳养肾保健品五十六位帝皇丸，把老人们都吸引住了。老人们把我围个团团转，说他们把秀山大街小巷都找遍了，谁也找不到这个保健品，围起来向我要，我只能向你报告、向你求助了！”
　　侯教授说：“我只在全国肾保健学会听过专家讨论鉴定，也知北京、上海、重庆等各大城市均有销售，却不知道厂家在哪里，待我替大家到处打听打听。”
　　侯教授的电话打到北京、打到香港、打到南阳，问了中国夕阳之春北京总部，又问了授权单位——香港澳福来药业有限公司，最后问到了厂家——河南省南阳市保健品公司。
　　商机既至，南阳厂总经理兴致勃勃：“侯教授，你要多少箱？”
　　人家狮子大开口，自己心中却无数：到底秀山老人的需要是多少，先得调查调查再说。
　　侯教授虽谈不出认购数量，却没有忘记问清价格。对方很爽快：“盒子上写明了，78元一盒。”
　　侯教授一听，价格忒高，于是一再声言：“秀山老人热心健康事业，但秀山经济状况现仍处于落后状态，希望你们看在夕阳之春的面上，优惠一点。”
　　对方这下不爽快了。经侯教授三寸不烂之舌一阵讨价还价，对方不情愿地说：“那就厂价吧，50元一盒。”
　　“50元一盒？不理想。”侯教授虽然这样想，但因尚需调查，便临时休战，明天调查后再说。
　　当天手机话费100元，只有到老婆那里去报销。
　　经过调查，侯教授搞清了秀山老人所需之数，于是又向南阳厂老总叫阵，继续打起商战来。
　　双方炮火都很猛烈，但一个居高难下，一个顽强攻打。
　　老总被攻得招架不住，一再后退，阵地眼看难以保全。阵地数码为：48元、45元、40元、35元……
　　猛攻者虽有加码，却是龟蜗之行，增值数码为：20元、2l元、22元、23元……
　　老总心痛了，一再强调成本高、赚钱少，还是化解不了对方攻势，断然叫喊起来：“30元一盒，你认购就认购，不认购就拉倒！你个大教授，哪像个教授，简直就是一个大商贾！”
　　侯教授是在为秀山老人做好事，因而心态静如止水，不急不躁不恼：“舍不得卖吗？那就算了。但是，我要告诉你，秀山地处渝、鄂、湘、黔四省市边界，影响力大，而且，许多公司、厂家想要加入夕阳之春，因未得到国家颁发的生产许可证，我们把他们一律拒之门外。现在我引你进门，你还说三道四，垃倒就拉倒吧！”老总怕失掉巨大商机，急忙稳住侯教授，生怕他关掉手机。但他不肯“缴械”，还在争寸角之地，从30元下到28元、27元。侯教授前进二，增至24元、25元。
　　老总一看成交机会到了，兴奋地大叫：“26元！”侯教授也适可而止：“成交！”
　　产品由重庆运到了秀山，侯教授的千金诺言得以践行，秀山老人于是踊跃认购。
　　尾声一：
　　侯教授自贴几百元话费，给秀山老人争来了优惠，但认购者并不太多。侯教授正自诧异，一老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便对他说：“侯教授，你不知道，在你之前，前来宣传自己产品的厂家大有人在，不下百家，有药品，也有保健品。有的吃了有效，但多数吃了无效，以致有的人家废品盈门，所以好多人都还心存芥蒂，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呢！”
　　侯教授这才知道就里，一方面心理释然，另一方面又感到要正社会风气，还得假以时日。
　　尾声二：
　　侯教授一看秀山老人对他不太信赖，觉得索然寡味。湖北省恩施市那边，四千人已到体育馆迎侯几日，只盼侯教授大驾早日光临。
　　侯教授不失身份，又耐着性子讲了几天课，就与秀山老人“拜拜”，奔赴下一站了。
　　尾声三：
　　侯教授想：“要正社会风气，必须继续努力。”他坚持按原来的承诺行事，一直把课讲到预定日期。
　　最后一次大课讲完，秀山老人给他报以热烈的掌声，给他送上了雪片似的感谢信。侯教授感动了，他决心把夕阳之春的工作搞得更好，把爱心送到千家万户，不枉自己是个夕阳之春组委会的常务理事。本来，他加入夕阳之春的工作，就是为了全国老人健康长寿，并没有任何个人目的。
　　奉献，使人心胸开阔、坦然。
　　君子坦荡荡，古来如此。
　　尾声四（真正的尾声）：
　　虽然侯教授也帮孟经理做生意，推销各种药品、保健品，但他自始至终都以宣传预防学知识为主，又给秀山部分老人送了平价大礼包。
　　总之，他的预防学知识，化成了秀山老人的行动。
　　掌握了预防学，秀山老人会长寿的。谢了，侯教授！爱心教授！

半年之后，谜底揭开－－预防学知识是真，但变成了烟幕弹；所兜售之药品、保健品不但无法治病，甚至也无法保健。

冤哉枉也，秀山老人！

不收礼物

水冬瓜提了两瓶好酒，去找某领导开后门。

他把酒奉上，某领导并不伸手来接。某领导的贤内助向水冬瓜示意后，水冬瓜一直未醒悟，某领导只好连连摆手：

“我向来秉公办事，不收礼物，不收礼物！”

水冬瓜回到家，对老婆鬼精灵说了以上遭遇，鬼精灵叹了一口气，故意停了两秒钟，就神秘兮兮地说：凡事都要讲学问！

水冬瓜就看着老婆施展学问，一眼不眨。

鬼精灵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给某领导发了一个短信：

请发一个银行卡号来，请给我儿子水夸夸一个招工名额。

对方银行卡号一到，水冬瓜红包里的钱如数汇出。对方也发一个短信来：

按国家规定，让令郎参加考试。

水冬瓜看了短信，浑身发冷，喃喃抱怨：人背时，盐臭馊，天生一个舅子命，想当姐夫万不能……

老婆没有理他。

一个月后，水夸夸如愿以偿。

水冬瓜大惑不解：老婆，你是唱的哪出戏？

鬼精灵得意洋洋：经过熟人介绍，搞到某领导手机号。那个熟人，其实就是某领导的小姨子，而且二人有染，某领导和老婆、小姨子都爱钱。搞清这些，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败！

水冬瓜：应该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鬼精灵：抓住老鼠，才是好猫！考试是假钱是真，面试软肋见真神。

水冬瓜：不止这些吧？

鬼精灵：对头，有进步！行贿也要讲科学，要为领导保密，也要为自己保密，搞的是地下工作、暗箱操作，用的是特工手段，演的是黑市交易。

水冬瓜：现在反腐除污越来越严厉了呀！

鬼精灵：只因为如此，以后的人搞黑市交易、权钱交易，也就要更高的学问了……

当场出丑

逢场天。一个算命先生，在路旁开业。他眼看周围挤满了人，觉得已是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他正在给一个青年看手、相面，他见对方瘦小普通，便往低处想，嘴里煞有介事地“甲子乙丑”念个不停。下面摘录他们的一些对话。

先生：你今年二十六，明年二十七，后年二十八。

青年：算得准。

先生：你这几年婚姻还未动，等到二十七岁上婚姻才动，错过二十七岁，婚事难为。（旁人插言：他前年结的婚，已经有一个小孩。）

先生：（脸上红了一阵，干咳一声以掩饰慌乱）呵，这条线不太明显，看差了点。人老了吗，眼睛差火些。你问前途吗？希望不大，过了今年、明年，以后就没有希望了，糅泥巴的命。（旁人插言：他已经教了六年公办，五年小学，一年中学）

先生：（脸上白了一阵，又干咳一声）呵，是，又看差了一点。三年后，你要交官运。不过这辈子你官运不大，又只有这一次。

旁人插言：先生，你是以前的讲不准，以后的大家还不知道。这样看来，我们一百个人有一百个也会算命。这真正是“算他的命，养你的命！”众人大笑。

先生：……（收拾摊子，溜之乎也。脸上青红相间，唯恐人知，只好低下头走路。）

原来，那青年是石堤中学一个教师，专门来破他“厂子”的。

东方魂

龙的传人在东方，龙的灵魂最壮美。壮美的灵魂一个个，其中一个是极品。
　　这个极品是由一封短信曝光、闪耀出来的。
　　短信有美好的信念、也有幼稚和童真：
　　

我希望全世界的爱心人士和爱心银行伸出援助之手，救救钱江。钱江做骨髓手术需要30万到50万，我想借50万给他做手术。按10年的最高利息算，我愿写下100万元的欠条。待我大学毕业以后，我用加倍的努来来偿还这笔债款。我说话是算数的。真的。

　　此信出自谁手，钱江是什么人？下文将给读者讲一个离奇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又实实在在存之于21世纪初的中州大地上、普通人的生活里。
　　张家庄是河南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该村八岁的女童张海霞，才上小学二年级，家里突发重大变故，父亲张大山患风湿病，无法站起身子，完全丧失劳力；母亲死无良心，抛弃丈夫和女儿，狠心地离开了这个家庭。
　　张海霞想：我小时候生病，是爸爸照料我；现在爸爸生病，该我服侍爸爸。
　　八岁的女童，骨头还没长硬，身体还未长成，却要承担起一个家庭父女二人的生活重担，其艰辛不难想象。
　　张海霞在父亲教导下，学喂母猪，学种庄稼，种植小麦，种植花生，还学会了骑自行车，到集市上去买饲料。
　　每天凌晨五点钟，她就起床了，做饭、服侍爸爸后，用饲料兑拌猪食、喂猪。家务忙完，囫囵几口饭一吃，就上学去了。放学回家，又是数不清的农活、家务。
　　即使这样艰难，她的成绩总是全校第一，升入初中后亦是如此。
　　在艰难困苦而又相对平静的生活中，张海霞长到了十三岁，甘罗拜相的年龄。张海霞不仅不可能当丞相，而且面临失学的威胁。这一年，灾难第二次降临这个家庭：父亲张大山病情加重，瘫倒在地，家里的六千元积蓄用得罄尽，张海霞眼看读不成书了。
　　海霞生逢其时，正值民族道德已经复苏之盛世。她幸遇一个好心人。
　　好心人名叫钱江，远在几百里外的漯河市居住。钱江因患白血病而辍学，在家中养病。钱江的父母都是工人，因工厂效益不佳，二人工资合起来不上千元；儿子患了病，他们只有干着急。这时，钱江所在学校、所在社区及漯河全市，都开展爱心捐助活动，给他捐了几万元。可是，钱江经医生治疗数月，病情不见好转，而要做深度治疗，需花人民币30万—50万元。望此天文数字，钱江倒吸了一口冷气。
　　钱江眼看只剩下500元了，他决定不再治疗，要把仅有的500元拿来捐助边远农村的贫困孩子，让这点钱发挥作用，花得有意义。医生百般劝慰钱江，但钱江主意已决，所以终止了治疗。
　　有关方面接受了钱江的爱心施为，访得张家庄张海霞正在辍学，便把这500元钱给了她。为了让海霞能安心接受，钱江不让人家说出自己的病情和处境。但是，媒体把他舍己为人的事迹在漯河市甚至河南省电视台播放了。
　　张海霞正准备上学报名，却得知捐资者是个白血病患者，于是决定把钱退给钱江，并劝钱江继续想法治疗。
　　13岁的张海霞，拉着一辆三轮车，车上坐着生活不能自理的父亲张大山，一步一步，远征漯河市。情深深，路漫漫，晓行夜宿，连日奔波。张海霞终于找到了钱江。
　　——钱江哥哥，我上学无钱还可以想法，你这病不能不治。我是专程给你退钱来的。
　　——（钱江流泪了）海霞妹妹，你不能退钱，现在你上学要紧。我这病要好大一笔钱才能治，这500元拿来买药，等于白花钱。就算我今天死了，能帮助海霞妹妹，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
　　——（抱住钱江的手）钱江哥哥，不准说这样的话，你是好人，好人会有贵人打救！（又把钱放在钱江手上）
　　——现在社会风气越来越好，好心人不会见死不救的。我相信。但是，（把钱揣进海霞衣袋）你不收这个钱，就不是我的好妹妹。（沉吟半响）你叫海霞，你见过大海吗？
　　——没有。
　　——那就这样，我俩位个勾，你考上了大学，我治好了病，一起去看大海。
　　——（二人拉勾，齐声）拉勾，许愿，一百年，心不变。
　　钱江：“拉了勾，这钱就不能再退我。”紧紧捂住海霞的衣袋，活怕500元钱跳出来。
　　海霞认真地：“钱江哥哥，我也给你一样东西，你一定要收下！”
　　一封短信，满纸童真，钱江阅信，潸然泪下。他哽咽着：“海霞妹妹，我现在收下了，我一定想法把它寄出去，我一定想法治好病。”
　　海霞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钱江，拉着三轮车，带着父亲，回家乡了，继续上学了。
　　张家的生活，暂时又趋于平静。
　　大千世界真精彩，奇迹一个接一个。
　　张海霞的短信，从市电视台到省电视台，最后连央视都播放了。
　　接着，卷来了一场爱心风暴。漯河市乃至河南全省，再度掀起捐助浪潮。20万元捐款又把钱江送进了医院。但是，这钱还是不够。
　　奇迹再度到来，这奇迹比童话还要童话。旅美华侨辛记祖从电视上看到了张海霞的短信，不远万里，从北美回了祖国，飞到了中州大地。张海霞和她的父亲被请到漯河市，写了三十万美金的欠条，并签了无息无限期的借款合同。这笔钱，除了补上钱江做手术所需经费的不足部分，剩余的俭省节约地花用，可以圆海霞的大学梦。
　　几个月后，钱江做的骨髓移植手术完全成功，钱江的身体逐渐好转，最后完全康复。
　　钱江带着大小礼包，来到了张海霞家。
　　海霞跑出门，抱住钱江的手：“钱江哥哥，好心人有贵人搭救，你的病真的好了，我好高兴。”
　　钱江要把海霞和她的父亲接到漯河市去住，两家人合为一家。海霞不去，她恋她的庄稼，恋她的养殖事业，恋她家的承包地。
　　钱江问她：
　　——难道你将来考上大学，读书也要带着父亲去。
　　——是的，我只能这样做。
　　——我愿意为你分担责任，我帮着你服侍你的父亲。
　　——不，这是我自己的责任，不能推给别人。
　　双方最后达成协议，钱江常来张家庄帮忙，但钱江娶亲成家后尽量少来。两人作为异姓兄妹，一生往来。

凤凰事业

巍巍青山，延伸条条致富路；潺潺流水，商机无限喜农家。在享有“湘黔锁钥、武陵明珠 ”美誉的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有一家在家禽养殖行业里不断进取的企业——秀山鲁渝禽业有限公司。

鲁者，山东；渝者，重庆。鲁渝，鲁渝，山东人林立强在重庆秀山成功创业。创业，创业，创的是凤凰事业。

公司创建于2004年，注册资金800万元，所在地官舟乡下坝村，位于凤凰山脚，这里群山环绕 ，风景如画。公司占地154.02亩，建筑面积1.2万平方米，拥有8栋标准化的种鸡养殖舍及配套的孵化设施，种鸡存栏可达八万套，配备有国内一流的养殖和孵化设备，年可孵化商品土鸡苗1200万羽以上。公司现有职工78人，其中大中专毕业生15人，管理人员12人。

从山东到秀山，山一程，水一程，列车往前行。

从创业到成功，天之星，人之星，光辉照民生。

老天有眼，历史老人最青睐那些为人民幸福、为民族复兴孜孜追求、不懈奋斗的人。

鸡鸣天下，尽显秀山魅力。

鲁渝公司有四大特色。

第一大特色是：秀山土鸡，质量上乘。

秀山土鸡从远古走来，若干年的自然进化使它个头虽小但有着肉质紧密、香味纯正的上乘品质。

2010年5月，在渝洽会，鲁渝公司生产的土鸡卖了俏市出了名。重庆最有实力的土鸡大老板大拇指接连伸出4次，一连赞了四个“好”。

一好，秀山土鸡“白鸡条”绿色食品，鸡味纯正，异香浓郁。秀山土鸡在西部农展会频传盛名，两车鸡肉，瞬间卖空。

公司采用“公司+专业合作社+养殖户”的发展模式，给养殖户提供涉及生产、销售、技术指导等全方位的服务，在把优质秀山土鸡苗发给养殖户之后，在环境检测、设施建设、馒头管理、防疫防病等诸多方面进行了严格的管理和监督检查，从而确保了秀山土鸡的品质。

21世纪是一个绿色的世纪，鲁渝公司将生产出更多的绿色产品，为增强国人体质尽绵薄之力，秀山土鸡会带给您健康、营养和美味。

二好，秀山土鸡蛋品质好。

景色秀丽、风韵独具的武陵山区位于中国西南部，这里有茂密的森林、清澈的流水、洁净的空气，生产出“美馨”蛋的散养鸡就生活在这优美的环境里.它们采食小虫、蚂蚱、果籽、嫩草……饮潺潺的溪水，舔晶莹的露滴，追逐嬉戏，悠然自得。

禽蛋商标“美馨”被评为县“知名商标”。禽蛋产品通过了有机食品认证，连续六年代表秀山县农产品参加“西部农展会”和“渝洽会”，并在2006年荣获 “最受消费者喜爱农产品”称号。美馨牌秀山土鸡蛋，由于产自绿色的环境，不含任何激素和药物残留，且蛋黄呈自然的橙黄或桔红色，蛋清浓稠，蛋白质、各种维生素、氨基酸、卵磷脂、卵黄素以及各种微量元素含量都远高于普通的鸡蛋，而其胆固醇含量却大大低于普通的鸡蛋，煮熟食用，倍感蛋香浓郁，且易于消化。

当今社会，食品安全越来越为广大消费者所重视，我们在将秀山品牌土鸡置身于优美、绿色的自然环境中的同时，也对它们进行了科学的管理和防疫，使其重金属的含量大大低于普通蛋和一般土鸡蛋，无人禽共患病的病毒和细菌（如：禽流感、新城疫等）污染，消费者可放心食用。

21世纪是一个绿色的世纪，鲁渝公司将生产出更多的绿色精品，为增强国人体质尽绵薄之力，愿美馨禽蛋，餐餐相伴。

三好，土鸡白鸡条和禽蛋均用商标“美馨”，金字招牌好。

有道是：人强不敌货硬，质佳万里畅行。

四好，林立强从山东省招远市来重庆市秀山县创业的精神好。

为抒报国之怀、明创业之志，林立强手写了一副对联：

宝地栖凤鸾凤展翅腾空瑞光辉映五湖四海

翠林养鸡土鸡引吭高歌祥音萦绕九州八方

公司的第二大特色是：地理位置优越。

秀山土鸡产于秀山县。秀山县位于重庆市东南、武陵山区腹地，毗邻湖南湘西自治州和贵州铜仁地区，素有“渝东南门户”之称。渝、湘、黔三省市边区交界处可以作为公司产品集散地，有利于扩大产品市场。

秀山以低山、丘陵为主，属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常年平均气温16摄氏度，森林覆盖率高，自然环境优美独特。秀山土鸡每天徜徉于这种天然无污染的环境里，吸的是洁净的空气；在田间、院坝、山坡觅食，吃的是嫩绿的植物和小虫、蚂蚱、果籽、嫩草；饮用的是山间的泉水、晶莹的露滴，所以其肌肉结实，肉质结构和比例更加合理，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微量元素及各种营养素，而脂肪含量却很低，秀山土鸡中胶质蛋白含量丰富，胶质蛋白容易被人体吸收，所以秀山土鸡对人体有很好的滋补功效。其绿色、健康、营养、美味的特点深受广大消费者的欢迎和喜爱。

公司的第三大特色是：企业+基地+农户的发展模式，企业农户互利双赢。

鲁渝禽业有限公司蛋鸡养殖产业已辐射渝、湘、黔三省市边区。经过几年的艰难创业，公司从最初的普通商品蛋鸡养殖场发展成为武陵山区从事种禽繁育的养殖业龙头企业、最具生产规模的家禽养殖产业领头羊。2006年林立强被秀山县委、县政府评为“农村实用人才”，并被选为县十五届人大代表。

公司的第四大特色是：营销网络打入北京、上海、重庆三大直辖市，鸡鸣天下。

公司产品远销渝、川、云、贵、湘、鄂等十余个省、市，入驻多家著名连锁超市。

公司同重庆一家公司签订了1200万元土鸡白鸡条供销合同，决定加工白鸡条的肉鸡达到30万只；同北京一家公司签了400万元的禽蛋供销合同。

公司在重庆市江北区鲁能新城重北超市农产品集团内设了一个店中店，名称是“秀山土鸡店”。

公司的第五大特色是：依靠科技，可持续发展。

公司建有土鸡专家大院，从各处请来土鸡专家16人，有着雄厚的科技力量。

公司新场不仅在建设选址、基础设施、养殖设备、孵化设备等硬件方面坚持采用高标准，而且在生产经营管理等软件方面走在了国内养殖行业的前面，行政区域、职工宿舍、孵化厅、养殖区、饲料加工车间等各个区域相互隔离，各自独立，进出要经过专门的消毒通道进行严格的消毒处理。养殖舍内配备国内一流的养殖设备，鸡舍内温度、湿度、风速、饲喂及粪便处理全部达到了自动化控制，并配有远程24小时自动生产监控系统；先进的孵化设备保证了孵化出来的秀山土鸡苗整齐、健康，成活率高。为了保持好养殖环境，减少养殖污染，同时节能降耗，公司在鸡场内规划建设大型沼气发电工程。公司领导还十分注重秀山土鸡品种的选育和提纯复壮，2008年经秀山县科委批准成立了“秀山土鸡研究所”，承担了市科委下达的“秀山土鸡良种选育”攻关项目并取得了显著成效。

因为饲养这个东西挺讲究技术的，防疫这一块就挺重要，如果不注意，那么，我们本地话叫鸡瘟，那这样就全部死掉了。
　　在秀山县转了一个多月，无论林立强怎么向农民保证解决鸡的防疫问题，当地农民还是对这个外地人不相信，磨破了嘴皮子也没人愿跟他养鸡。在这样的情况下，是留还是走，林立强的心里开始矛盾起来。
　　临近2002年春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林立强准备开车回山东过年。偶然间路过一个路牌时，他突然改变了卖鸡苗的想法。
    这是在三省交界的一个地方，往那边就进入了贵州省，那边是湖南省，再往这边就是重庆市。三省交界，它那个有利于将来我们的产品能够进入到这个三省市场。
　　林立强觉得处在三省交界的地方，可以把秀山县当作鸡蛋销售的集散地，扩大销售面。他决定先做示范，等赚了钱，农民就会跟自己养鸡，农民养上了鸡，鸡苗生意也就能做了。
　　林立强开始考察当地市场情况，结果他发现很多鸡蛋都是外地运过来的。  
　　记者：你怎么知道它是外地运过来的？

林立强：它这个蛋呢，是北方笼养蛋，你看这个蛋，它因为是集约化在笼子里养的，它滚出来，蛋滚出来的时候新鲜的，表面上有一层黏膜，那么它当时的时候还是热的，笼子上面有一些灰尘，你看滚出时印在这个上面，那么就能看出来这肯定是在笼子里面养的鸡蛋。小家小户不可能有这个，秀山这个地方你连养殖的设备都买不到。  
　　记者：咱们当地以前的鸡蛋都是从哪儿来的？  
　　梅贤军：河北呀，主要是河北、湖南。  
　　而林立强考察秀山县鸡蛋价格的时候，更让他吃惊。  
　　林立强：就是说一斤蛋的价格比北方的话大概能差个0.4元钱左右，0.4元钱左右的价格，那么这个价格对养鸡业来说的话，这个价格是比较可观的了。  
　　通过一系列的考察，林立强改变了当地交通不方便，不利发展的想法。  
　　林立强：因为外面的养殖发达地区的蛋往里运的时候，它成本要无形中要增加，增加了这里面，这边的这个蛋的价格或者禽的价格都比外边的禽的价格都要高不少，这是一个，反过来讲是一个优势可能，所以我反复考虑以后，就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应该做。  
　　200年林立强将山东的养鸡场卖掉以后，带着资金来到了秀山县，建起了占地20多亩的蛋鸡养殖场。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饲养，到了鸡产蛋的时候，林立强却发现他从山东带来的15000只海蓝赫蛋鸡出现了下蛋少、死亡率高的问题呢？  
　　林立强：我刚来那时候感冒非常多，非常频繁，经常出现感冒，或者是，就是肚子里边，肚子痛，几天就去吊一次针。我从这个上面就联想到，可能它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所以品种上面，方方面面的是不是有原因。  
　　那么适合北方养殖的海蓝赫蛋鸡，是不是也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呢？林立强通过一些蛋鸡养殖网络等相关资料，寻找到了原因。  
　　林立强：那么有一种说法，说北海兰，南罗曼。海兰褐鸡比较适合于在一些干燥的地方饲养，它生产性能非常好。罗曼褐鸡呢，就比较适合于在这种高温潮湿的这种环境里面养，生产性能好。  
　　2004年春天，林立强更换了一种叫罗曼褐的国外高产蛋鸡，解决了死亡率和产蛋少的问题。在本地建养鸡场，鸡蛋节省了运输成本，本来应该比外地便宜，可林立强却偏偏要每个多卖2分钱。  
　　林立强：本地鸡蛋比较新鲜，你如果定得太低，他倒觉得你这个东西可能就不是好的东西，质量可能不好。  
　　林立强觉得表舅江伟和当地人交流起来比较方便，就把销售任务交给了他。江伟把鸡蛋拉到市场，没想到鸡蛋即便是每个贵2分钱，也有很多经销商抢着要。  
　　记者：它这个鸡蛋可能要比市场上贵一点，为什么要买他的鸡蛋？  
　　梅贤军：外地时间长一点，从外地运输。当地鸡蛋时间短一些，知道吗，新鲜些。  
　　梅贤军是秀山县的鸡蛋经销商，每年在当地鸡蛋的销量有1万多箱。除了他以外在秀山县还有个经销商叫龙再英，她每年要销售鸡蛋3万多箱。两人同时和林立强签订了鸡蛋的代理协议。  
　　龙再英：湖北拉过来，我们都卖湖北蛋，拉来我们都要当天销售完，不销售完它放不得，我们买去吃的人，我们都是给他保证十天。这个当地养鸡场这个呢，顾客来买，他就问这个鸡蛋鲜不鲜，我讲这个鸡蛋新鲜，保证你放一个月。  
　　本地鸡蛋新鲜，梅贤军和龙再英鸡蛋卖得快，也尝到了甜头。可是没过多久，两人却不到林立强的鸡场进货了。  
　　记者：怎么不愿意给他销了？  
　　梅贤军：没有货我怎么销呢，我一天供不应求，我到哪里销呀。  
　　林立强的鸡场每天都产1800多斤的鲜鸡蛋，既然是秀山县鸡蛋的总代理为什么会没有鸡蛋卖的呢？  
　　江伟：当时我们鸡蛋销售还很好，价格也比外地鸡蛋高，过来了一个朋友，他也想做这个生意，当时我把我的货一下子就卖给他了，当时我们总代理来拉蛋没蛋了，当时我想有人来买蛋就卖吧，反正你明天来我们的鸡蛋又下吧，他们来拉货就没货了，那个总代理当时就火了。  
　　接下来这样的事情又接连发生，谁来买鸡蛋，江伟就把鸡蛋卖给谁。  
　　梅贤军：肯定是单独经营，差一块钱，两块钱由总代那里来发，如果他发他150，发总代那里150的话，总代就不叫总代理了，是不是。  
　　龙再英：我说和你们合作不愉快吗，我要货的时候，你们不帮我送货，我缺货了，客户问我要货，我没有货给人家，我就不愿意和你们合作了。  
　　鸡蛋谁来卖给谁，不能保证经销商的供货量，直接打击了梅贤军和龙再英销售鸡蛋的热情。林立强对这种销售方式产生了担心。  
　　林立强：她如果销你的，她就拼命讲你的东西好，这个产品如何好，好在哪个地方，她给你做工作，但是如果她不销你的，她可能给你做反面工作。  
　　林立强让江伟停止了给其它散客供货，根据梅贤军和龙再英每天销售鸡蛋的数量配货。为了能再次提起经销商的热情多卖鸡蛋，林立强决定和外地鸡蛋同样的价格批发给经销商。  
　　龙再英：他便宜我一分钱，我赚钱的，赚钱了我心里头就有信心卖他的蛋了嘛，我每天出去都赚钱了嘛。  
　　通过经销商销售，2004年林立强的销售额就达到了170万元。就在林立强赚钱的同时，秀山县一位叫江华的人却盯上了他。  
　　江华：他从山东过来的，养鸡效益相当的好，我已经观察了半年了，我一天就在问他喂多少料了，出多少蛋呀，我一算就出来，有多少钱进，他一天的利润有1000多元钱。  
　　投入产出比，本来是一种商业秘密，但是林立强却主动的透露给了江华。他把江华当成重新做鸡苗生意的希望。  
　　林立强：当时讲完了以后，当天晚上他走了以后当天晚上我就在那里半夜睡不着，就想今天能有一个人来，那么我就不愁第二个。  
　　果然，从江华开始，就有贵州、湖南和重庆三个地方的460多人看到林立强鸡蛋在市场上有销路，陆续找上门来要跟他养鸡。2007年，林立强在当地建起了存栏两万只的罗曼父母代种鸡场，成立了蛋鸡养殖合作社。  
　　孙洪波：他的那个种鸡场，只有这么一个，而且也比较大，他的品种比较好，所以我就选择在他那儿购这个鸡苗。我们这儿有，没必要在外面进，是这样的。  
　　2008年，林立强将原来的两万只罗曼父母代种鸡逐渐汰掉，更换了两万套的秀山土鸡。  
　　记者：手怎么了？  
　　林立强：让那个公鸡啄了一下。  
　　记者：怎么会啄了一下？  
　　林立强：这个是土鸡，以前养的都是蛋鸡，土鸡的这个野性比蛋鸡要大一些，不小心叫它啄了一下。  
　　2008年4月，秀山县政府决定发展秀山土鸡养殖产业，并且制定了2009年末要达到存栏500万只的目标。这对于林立强来说即便是手被土鸡啄破了，但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重庆市秀山土家族自治县农村经济工作办公室愿主任李传宏：他干的时间比较早，经验比较丰富一点，特别是防疫这一块，它基本上是过了关的，所以我们现在在发展这个产业上，就以他为龙头，来重点的支持和培育他，来干这个事。  
　　500万只土鸡将会给秀山县带来2亿2000万的产值。林立强作为当地大型种鸡养殖场也将从中分到一杯羹。

公司的产、供、销一条龙体系有三大抓手。

第一大抓手：鸡苗售后服务。

鲁渝公司是一个信誉第一、服务第一的合格团队、亲情团队。公司想养殖户所想、急养殖户所急，以优质的售后服务博得广大养殖户的信赖。公司专门成立了技术服务部，专管种苗防疫、鸡病治疗和意外事故处理等鸡苗售后服务工作。因为这项工作多半在晚上进行，养殖户又遍布三省市边界，公司为此配了专车。一流的种苗，一流的服务，带动农户致富从6000户增加到10000户以上。

第二大抓手：产品营销。

2005年和2008年以秀山鲁渝禽业有限公司为依托，分别成立了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家禽养殖专业经济协会和秀山立强家禽养殖专业合作社。协会和合作社始终以发展农业、服务农户为目标，积极为会员和社员提供技术支持，联系采购物资，增加销售渠道，公司与合作社以签订养殖收购合同等形式，与广大农民建立了可靠、稳定的利益连接机制，大大调动了广大农户养殖土鸡的积极性。

第三大抓手：种鸡优化。

种鸡场采用人工采精、授精技术，确保品种选育、提纯复壮的成功。经过几代鸡苗的科技优化，黄脚鸡苗、干瘦且有一白羽的鸡苗已基本上被淘汰。再经几代的优化，更好的土鸡鸡种就要现世。

秀山鲁渝禽业有限公司坚持走优质、高效发展之路，企业规模不断扩大，效益稳步提高。2005年公司被县农工办命名为“县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2009年被市农委命名为“市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2010年被市农综办命名为“市级农业产业化综合开发龙头企业”连续五年被县委、县政府评为“先进龙头企业”。秀山县家禽养殖专业经济协会被全国科协和国家财政部联合表彰为“全国科普先进单位”，秀山县立强家禽养殖专业合作社被县供销联社认定为全县的“家禽养殖专业合作社联合社”，被市供销联社评为“市级示范社”，并被选举为“市合作经济组织理事单位”。

林立强，男，现年40岁，毕业于山东烟台大学企业管理专业，现任秀山鲁渝禽业有限公司总经理。他来秀山养鸡八年，历尽艰辛，终于成功。一个普通的山东养殖户，不远千里来秀山创业，成了光彩四射的养凤人。

2002年底，林立强听了一位秀山亲戚对当地土鸡养殖业现状和发展前景的介绍，便来到秀山考察，发现秀山土鸡养殖业发展前景看好，一是鸡蛋价格诱人：一斤蛋的价格比北方高出0.4元钱左右；二是秀山县处在重庆、湖南、贵州三省市交界的地方，可以把这里作为蛋鸡销售的集散地，有利于产品进入广阔的市场。于是，他毅然决定赶赴秀山县巴家乡进行投资创业，搞起了蛋鸡养殖场。

随着渝怀铁路、渝湘高速公路的通车，秀山从渝东南最偏远的区县，一举成为背靠成渝经济圈、对接泛珠三角、辐射大武陵地区的大通道和桥头堡。对此，林立强意识到了秀山将迎来大发展时期。经过认真深入调研和反复斟酌，于2004年6月，林立强正式注册成立了鲁渝禽业有限公司，本着“服务农村，面向市场，诚信经营，寻求发展”的经营思路，将诚信视为企业生命，鼓励、扶持养殖户饲养他们鲁渝公司推荐的品种。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养殖户顾客从最初的几家到几十家，到几百家……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使秀山及周边湖南、贵州等省一些县市购买鲁渝的良种蛋鸡的存栏量超过了20万只。企业效益不断提高，公司规模迅速扩大。

但林立强创业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首先，当时秀山没有类似项目，也没有类似的企业可供借鉴。其次对秀山的地理气候、水质等县情不够熟悉。他全盘采用了山东那边养殖的经验在秀山开养了第一批海赫蓝鸡。

林立强干了三年，事业已有较大发展，与公司配合的养殖户有了快速增长，正在高兴并准备立即扩大规模时，谁知一下子遭了鸡病，结果死亡率竟高达20％，而且成活的母鸡产蛋量也不高。林立强心急如焚。本想回家乡，又无颜见江东父老；想再干下去，又不知资金从何处寻觅？想了想，找政府。

   正在他进退维谷之际，秀山县畜牧局肖局长送来了及时雨，送来了热心和真情，安慰、开导他：“南北气候不一样，有种种差异，好好找找原因，不要灰心。你有技术基础，不能轻言放弃，我们全力支持你，马上派人来帮助你。”很快，畜牧中心陈天银带一个技术小组到巴家，帮助他解决了技术难题。县农委又给他提供了资金，使他安然渡过难关。

政府和部门的支持，把林立强那种山东男儿的“倔劲”激发了出来。于是他不畏惧、不气馁，开始埋头查阅大量资料，四处咨询各类专家。最后终于在技术小组帮助下找到了失败原因，原来问题果然出在鸡种和气候上。因为第一批鸡种主要适合北方的干燥气候，不适合南方的湿润气候。
　　在发现问题后，他便及时更换了鸡种，选用了适合南方气候的罗曼鸡。这样一来，第二批鸡成活率竟达到了99％，顺利走上了产业迅速发展之路。
    当时，巴家乡的公路还未整修好，雨天行车如划船，养殖户来买鸡苗常常受阻。2006年，县农工委副书记、县农办主任杨波，又帮助他把种鸡场从巴家迁到了公路畅通的乌杨树。

2006年，林立强在西南大学参加学习，获得宝贵信息：因为土鸡胜过洋鸡，越“土”越“俏”，林立强立即跟上时代的步伐，转产秀山土鸡，因经验不足，步伐不快。

过了两年，市上领导给他送东风来了。

秀山县委、政府遵从市委市政府指示，高度重视秀山土鸡产业开发，先后出台多项相关扶持政策，加大了对全县的土鸡养殖进行引导和扶持力度。借此政策机遇，林立强决定放手大干一场。他积极求助于县政府和相关部门，得到了县政府和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

几年来，县政府和相关部门给他提供了100多万元的资金支持，其中仅秀山扶贫办就为他争取到了54万元财政扶贫资金。　　

于是，鲁渝公司2008年饲养秀山土鸡的规模迅速扩大了，在乌杨树场地不够，2009年又迁至官舟乡下坝村干洞槽，建成了存栏量达8万套的土鸡种鸡场（总场），同时建成孵化厅和秀山土鸡专家大院。该场成了国内最大的秀山土鸡种鸡场，而且质量堪称国内一流，可实现年孵化土鸡苗1200万只，能带动养殖户6000户以上，实现养殖户收入增加8000万元以上，公司年可创产值超过亿元

他每天8点钟起床，一起床就驱车到种鸡场。常去公司的种鸡场和渝湘黔边界各地的鸡场巡视，他搞饲料搅拌、给水、给料、铲鸡粪，那个熟练麻利劲，真是非同一般。

当然，他把主要精力用在管理上，坚持劳动一是为了及时掌握一线情况，二是为了同员工打成一片。

林立强重感情，与养殖户亲如一家。秀山县隘口镇人杨再平2010年在中和镇凉亭村租了一片李子林搞林下养鸡，先后多次到鲁渝公司购买种苗，总共1万多只。因为杨再平2009年冬天才开张，林立强和他的员工先后多次到他的养鸡场进行现场指导，和他交流谈心。有一次，杨再平发现9只小鸡得了软脚症，害怕大面积流行。经鲁渝公司及时提供氟苯尼考加以防治，9只病鸡赓即康复。杨再平感激林立强：“林总对我们非常热情。同时，为了我们真正赚到钱，他严格要求我们的管理处处到位，非常严格。他这个严，严得好，严得有理！”

杨再平已出栏8000只土鸡，纯收入达8万元。在首届“重庆·秀山土鸡文化旅游节”上，他自选的一只赛鸡因毛色鲜艳漂亮、体型威武雄壮独获“金鸡奖”殊荣。

林立强身体力行，把鲁渝打造成了一个信誉第一、服务第一的合格团队、亲情团队。他们想养殖户所想、急养殖户所急，优质的售后服务特别令人倾倒。

2010年9月19日下午，公司技术服务部经理廖灿青正在贵州省松桃县乡村养殖户给土鸡打预防针的时候，因地处偏僻，手机信号差，秀山县洪安镇贵措村王朝云等4户养殖户因一些小鸡猝死而告急。公司接到告急电话，立即转给廖经理。救急如救火，廖经理打完预防针不顾疲劳，赶到贵措村，已是凌晨零点。经现场查看，解剖死鸡，了解到并非病疫所致，而是当地照明电压度数太低，光照忽明忽暗，引起鸡群惊吓挤压，以致弱鸡丧生。鲁渝公司及时与供电部门联系，调整了电压，很快使几个微型鸡场供电状况呈现正常，鸡群转危为安。

贵措村支书与养殖户深深感谢鲁渝公司热情地请廖经理和鲁渝其他同志畅饮庆功酒，欢声通宵达旦。

林立强非常人性化。他见技术服务部的同志经常是晚上出去搞售后服务，就给他们配了专车，既满足了售后服务的需要，又密切了团队亲情，密切了公司和客户（养殖户）的亲情。

没有老板的派头和威风，却充满着一个民营企业家的睿智和自信。

林立强以科学闯难关、创业绩，他坚信：养殖，不仅是劳动，而且是科学。

林立强沉稳、壮实、高个子、大块头，典型的山东大汉。别以为他身材高大会缺乏灵活性，实际上他干练得很，精明得很，说话响当当，动作又利索。

2010年售出种苗130万只。

种鸡场在官舟乡下坝村甘陇组，现有孵化厅一栋，土鸡专家大院（含公司办公室）一栋。现有孵化厅面积700m²，拟增修建筑面积相同的孵化厅一栋。

2010年有孵化箱10台，2011年拟增加6台，使产能达到年孵化鸡苗1200万只。

2010年种鸡3万套，2011年拟增加到8万套。

林立强待人亲和，与员工打成一片。对新到员工格外关心，手把手传授技术，心贴心过问生活。

林立强成事业不忘家庭。爱人刘义芹甘愿放弃一家黄金公司加工厂化验师的岗位、薪俸优厚的职业，到秀山来支持丈夫创业，把儿子林宁钰照管得井井有序，现在重庆主城读初中。弟弟林立勇于林立强来秀山着手创业两个月后，于2003年5月就到大哥哥身边来当助手，分管生产，是林立强称心得力的助手，林立强把妻儿都带来秀山，一起支持大哥的事业，也是他们全家人的事业。

    种机场采用人工采精、授精技术，确保品种选育、提纯复壮的成功。经过几代鸡苗的科技优化，黄脚鸡苗、干瘦且有一羽的鸡苗已基本上被淘汰。再给几代的优化，更好的土鸡鸡种就要现世。

林立强非常人性化。他见技术服务部的同志经常是晚上出去搞售后服务，就给他们配了专车，既满足了售后服务的需要，又密切了团队亲情，密切了公司和客户（养殖户）的亲情。

林立强成事业不忘家庭。爱人刘义芹甘愿放弃一家黄金公司加工厂化验师的岗位、薪俸优厚的职业，到秀山来支持丈夫创业，把儿子林宁钰照管得井井有序，现在重庆主城读初中。弟弟林立勇于林立强来秀山着手创业两个月后，于2003年5月就到大哥哥身边来当助手，分管生产，是林立强称心得力的助手，林立强把妻儿都带来秀山，一起支持大哥的事业，也是他们全家人的事业。

鸡司令林立强，没有老板的派头和威风，却充满着一个民营企业家的睿智和自信。他沉稳、壮实、高个子、大块头，典型的山东大汉。

他会为人，重感情，与养殖户亲如一家。秀山县隘口镇人杨再平2010年在中和镇凉亭村租了一片李子林搞林下养鸡，先后多次到鲁渝公司购买种苗，总共1万多只。他和员工多次尽心尽力帮助杨再平，便他当年增收8万元。

林立强身体力行，把鲁渝打造成了一个信誉第一、服务第一的合格团队、亲情团队。他们想养殖户所想、急养殖户所急，优质的售后服务特别令人倾倒。公司专门成立了技术服务部，专管种苗防疫、鸡病治疗和意外事故等鸡苗售后服务工作。因为这项工作多半在晚上进行，养殖户又遍布三省市边界，公司为此配了专车。

林立强2006年10月份在西南大学参加了为期20天的农村经济人培训后，深深地感触到科学技术的力量。于是他回公司后十分注重对秀山地方品种“秀山土鸡”的品种选育和提纯复壮，并向县科委提交成立“秀山土鸡研究所”的申请。2008年，经秀山县科委批准成立“秀山土鸡研究所”，并承担起市科委下达的“秀山土鸡良种选育”攻关项目。
　　2009年8月，秀山县科委批准建立“政府引导、企业参与、产学研结合”的协作攻关机制，采用“专家＋龙头企业＋养殖大户＋农户”的运作模式。林立强充分认同这一举措，积极配合政府各项工作，并邀请专家来指导种鸡选育工作。种鸡场采用人工采精、授精技术，确保品种选育、提纯复壮的成功。经过几代鸡苗的科技优化，黄脚鸡苗、干瘦且有一白羽的鸡苗已基本上被淘汰。再经几代的优化，更好的土鸡鸡种就要现世。

此举不仅大大提高了鸡苗的质量，也打响了秀山土鸡品牌，更好地推进秀山土鸡产业的迅猛发展。

2010年，林立强在西南大学16期农业企业经营管理培训班参加培训后，决心依靠科学，把企业进一步做大做强。

林立强和他的秀山鲁渝禽业有限公司“以质量求生存，以信誉求发展”，不仅得到了中共秀山县委、县政府和众多养殖户的认可、赞誉，也获得了广大顾客的一致好评。    

秀山鲁渝禽业有限公司先后被命名为“县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市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市级农业综合开发产业化龙头企业”，并连续五年被中共秀山县委、政府命名为“先进龙头企业”和2009年度“土鸡产业发展先进单位”。在2008年7月，公司更是取得了市农委颁发的市级种畜禽生产经营许可证，成为渝东南唯一一家获得市级种畜禽经营许可证的种禽养殖企业。公司鸡肉禽蛋商标“美馨”被评为县知名商标，公司生产的禽蛋产品通过了有关食品认证，连续六年八次参加了在重庆举办的“农展会”和“渝洽会”，并在2006年重庆市“农展会”上获得了“最受消费者喜爱产品”的称号。林立强本人也于2007年1月当选为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第十五届人大代表，并荣获“优秀农村实用人才”称号。
    现在，林立强这位山东汉子，从语言到工作，都成了扎根武陵山区的秀山人，他决心一辈子扎根秀山，把土鸡事业变成他终身从事的凤凰事业。

已是新年一月，展望大好春光：鲁渝公司今年将增修孵化厅一栋，增加孵化箱6台；去年种鸡3万套，今年将增加到8万套。年内将良种土鸡出栏的规模从现在的500万只翻一番，扩大到1200万只，实现带动农户致富从现在的6000户增加到10000户。公司同重庆一家公司签订了1200万元土鸡白鸡条供销合同，决定加工白鸡条的肉鸡达到30万只；同北京一家公司签了400万元的禽蛋供销合同。

一串激动人心的数字，一种爱国爱民的情怀，体现出自信心，展示着创造力。

明天更美好，今朝再加油。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我们有理由坚信：秀山鲁渝禽业有限公司在总经理林立强的带领下，集众人之智慧与能力，满载希望与梦想，定会把秀山土鸡这块品牌不断做大做强，走出秀山，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怀念

湘西保靖县川河界上，有一个小村子叫蕨坳。这次救济、扶贫的五个重点村中，这个村居首位。
　　金子飞和老吴负责这个村子。吃过早饭，他俩合乘一辆摩托，向蕨坳进发。
　　来到蕨坳村前，见一彪形大汉在向着东方嘶声哭喊：“……毛主席啊毛主席，你到哪里去了？你莫走哇，我要领救济啊……”
　　翻来覆去都是这两句话，声音凄楚动人，不能不说他确实饱含感情。
　　此人大约四十出头，看上去无毛无病，无伤无残，神经也不见异常。
　　他见两个工作同志走近了，就停止了哭喊，却拦住他俩问道：“你俩是工作同志吧，毛主席到哪去了，你俩晓得不晓得？”
　　金子飞准备一老一实地告诉他，毛主席他老人家已逝世好几年了。不料老吴已抢在金子飞的前头，反而问他：“你刚才喊‘要领救济’，你需要什么救济呢？”
　　大汉一听有望头，顿时眉飞色舞：“我晓得是毛主席派人来了啊！”随之，他兴奋得冲口唱出：“毛主席呀派人来……”
　　金子飞对大汉说：“老乡，你对毛主席真是有感情啊！你为什么能够这样怀念他老人家呢？”
　　“我年年搭帮毛主席，领救济，头年一床棉絮，第二年一套棉衣裤，第三年又是救济款……哦，哦，对，对，讲眼前，讲眼前，我需要——”
　　金子飞拿出笔记本，先记下他的希冀，也是蕨坳村的一点情况，而且这情况还比较典型，也就相当重要。
　　金子飞说：“你讲嘛！我记下来。”
　　“我需要——”大汉过脚不多，打扮了一下嘴巴，干咳了一下：“一床棉絮，原来救济那床蹬成渣渣了；一套棉衣裤，那年领的成了油打片；再要，再要——300斤大米，不好意思，今年包谷、谷子都遭天收去了，我家鼎罐都爬不上三脚了！”
　　“你有没有自救措施？”
　　“能自救，我还要救济干什么？挑煤炭，扁担压坏人；种小春，没有肥料钱……
　　“别人有自救措施吗？”
　　“有，有，‘旭日升”冰茶，不，不，自救措施，他们全有。”那声调与电视上的广告无异。

金子飞想笑，笑不出来，一口痰裹在喉咙里，怪不舒服；老吴也是一脸严肃。
　　但是，他们还得继续听下去：“秦齐文、江老五、二埂他们几个，都挑煤炭去了，他们都比我力气好。他们一天二十几块，除了吃去的，还有十几块回家，吃饭、种小春的开销也勉强够了。比他们舒服的，成天坐桌子，麻将、上大人、‘板栗子炮’（他说不来，应是“板子炮”）打不落台，他们的钱不晓得是从哪里搞得的？我反正搞不懂！……还有的？还有的，一年苦到头，到头来和我们一样，吃的没得，穿的也没得……”
　　他又神秘兮兮地眨巴绷满眼屎的眼睛，附在金子飞的耳朵上：“你记下来：我家查三代、查十代，都是讨米的。他们就不行了，不是成份不好，就是历史有问题，社会关系有问题。救济，首选，要给我落实！”
　　金子飞哭笑不得。金子飞还是问了他一句：“你叫什么？”
　　“秦齐圣。”
　　大名鼎鼎，秦齐圣“大圣人”，金子飞和老吴在读小学时就听说过这位人称“大圣人”的故事：《毛主席语录》、《老三篇》他倒背如流，报上还登过这位“最最热爱毛泽东思想的贫农社员”。
　　金子飞又多了一句嘴：“那时大家一样抢工分，你怎么会是特别困难户？”
　　“那是政策搂护的。我是真正的贫农后代，根子最正，思想最红，只要有救济，我总是第一份。既然年年有救济，我还要那么苦干做什么？”
　　怪不得他那么热爱，那么怀念，又那么依赖！
　　还未正式进村，“大圣人”就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感谢这位“大圣人”老师，你教会了干部们开展救济、扶贫工作应该采用的方法。
　　公路旁一台土的土坎上，铲得光光的，用石灰浆书写着一幅醒目的标语。“大圣人”告诉两个工作同志，那是他的亲“笔”手书。
　　那幅标语是十个字：
　　扶贫先扶志，治穷先治愚。
　　就这样办吧！
　　既然上级是这样说的，“大圣人”也是这样写的。

礼貌未到

明明上中学了。因为他是独生子，所以爸爸妈妈对这个宝贝儿子总是百依百顺。

明明家是当地有名的养鸡专业户，每年收入几万元。明明每天上学都向爸爸要几元钱。他拿钱买些什么呢？他的爸爸妈妈根本没想过。其实明明把钱带到学校里，买零食啦，买玩具啦，买小说啦……

有一次，明明在上课时看《岳飞传》，才看了一小半，就被老师当场缴了，他决定再买一本新的。老师和同学们批评他，他当着耳边风，反而哼着小调走了。

这天是星期日，明明向爸爸要了十元钱，他就去书店买小说。刚到书店门口，明明碰见军军也来书店买小说。明明为了不让军军先买到书，就不顾一切往书店里闯。糟糕，一不小心碰倒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孩。那小孩被明明碰倒在地就哭了。明明装着没看见，就粗声粗气地对售货员说：“嘿，快给我拿本《岳飞传》。”售货员没有理他。这时军军却跑过来，把明明碰倒的小孩扶起来，并一直安慰着小孩，直到小孩不哭了，军军才来买书。军军用柔和的语调，很有礼貌地对售货员说：“叔叔，请给我拿本《爱的教育》好吗？”售货员满脸带笑地点了点头，给军军取了一本《爱的教育》。军军付了书钱，还对售货员说了声“再见”，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书店。

明明向军军恨恨地瞪了一眼，然后，又不耐烦地对售货员说：“我先来，他后来，你凭什么先给他拿？”

“你人先到，可礼貌未到。”售货员带有教育的语气对明明说，“你懂礼貌吗？还是中学生呢？”明明顿时哑口无言，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明明跑回家，趴在床上伤心地抽泣着，爸爸妈妈闻声赶来。他们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哭得那么伤心，他们真是万箭穿心，束手无策。明明反倒责备起爸爸妈妈来，说：“谁要像你们这样的爸爸妈妈？”此时爸爸妈妈都傻了眼。明明就把自己买书的经过细说了一遍。爸爸妈妈听了之后，也后悔得泪如雨下。

现在，明明才懂得售货员、老师和同学们对他的批评，完全是为了教育他。从此，明明慢慢改掉了以往为所欲为的坏习惯，学习成绩也渐渐好起来。不信你看，他现在对学习的兴趣，比看小说书的兴趣不知高了多少倍。

骂贪

　　十几个退休老工人找上了县工业局的门来。
　　胡子兵们兴师来此问罪。问得几个头头、“老当”闭口无言。
　　工业局里几乎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向师傅的炮火最烈：“你们为什么成了哑巴？长篇报告不作了？老子们渴了，开水总会有一杯吧？”
　　这活还灵验，头头、“老当”们忙开了，十几杯白开水摆到了桌上。没有茶叶，很简朴。
　　一切又暂归沉寂。只有喝开水的声音。师傅们慢慢地品尝着白开水：味苦涩，又辛酸。
　　稍事休整以后，向师傅又开炮了：“杨老当，你从瓷厂书记提升到工业局副局长，怎么上来的？你以为我们不晓得，挪用公款贿赂了地区人事局长，买的官！哼，没有！”向师傅站起来右手的食指重重地点在“杨老当”的鼻子上，“什么没有？厂里买长石的十万元，你买了多少长石？大家心里雪亮，你哄得倒哪个？当官带头，你这头带得好，只要沾上官，人人贪。厂里那些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了工厂，造了私房，钱是从哪来的？‘赵家楼’是怎么盖起来的？用了我们的血汗钱啊！”
　　接着排炮连发，撼人心魄。
　　李师傅：我们退休时，450万固定资产交给你们。才几年光景，你们就濒临破产？你们是败家子！把新班底搬开，让我们老干部、老工人上，我们有的是好思想，好作风，就是旋培养学徒，也要把厂子办兴旺！”
　　杨师傅：“我们一个月才发100元生活费，生病了怎么办？就让我们等死？”
　　彭师傅：“我们玻璃厂不是你们‘贪’垮的吗？你们叫我到哪里去再就业呢？”
　　白师傅：“我们丝绸厂是怎么垮的？第一个厂长吃，第二个拿，第三个取，肥了三个厂长，瘦了我们几百人！”
　　马师傅：“我们麻纺厂才开工六个月就短命了。会计贪一笔，出纳贪一笔，厂长贪一笔，你们这些当官的是管企么的？屁股上挂钥匙，所（锁）管哪一门？哪一门都没管到！”
　　蔡师傅：“我们印刷厂……”
　　田师傅：“我们……”
　　……
　　“官”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做声不得。
　　局长鼓起勇气，拿出一把手的架势：“老同志、老师傅们，你们说话要有证据，要负责任……”
　　向师傅截断他的威胁：“我们都七老八十，不是三岁小孩，不要想捉毛虫吓娃娃！证据有的是，只要纪委、反贪局的人进了厂，什么都会水落石出！刘青山、张子善怎么样？陈希同怎么样？你们哪个站出来，敢讲‘官’比他们大？”
　　“官”们耳鸣心跳，无地自容了。在十几双剑一样的正义目光下，他们只能低下头。

牛角七

　　今年55岁的丁师傅是个生意“精”，凉热浴室的生意做活了。
　　浴室位置并不佳，在县城东北角的一条小巷子里，本来不起眼，不逗客，如今却成了全城浴室中响当当的第一家。
　　原来名头最响、现在冷火秋烟的四海浴室老板帅一元气忿不过，就欺丁师傅是乡巴佬，铁定无权无势，打定主意上门，去破他的厂子。
　　进了凉热浴室，洗了澡，细品个中滋味，才晓得丁师傅棋高一招。论态度，温和、热情。你忘了带香皂，他把香皂递来；你想顺便洗个背心、补袜子，决不多收你一分钱。更绝的是，凉热浴室知人凉热，冬天热，夏天凉，热是温水，凉也是温水，只不过季节不同，浴水的温度也不同，总是控制得恰到好处，叫人觉得浑身舒适，满心舒畅。以前听别人说，自己还不信，如今亲身体验，才后悔莫及：当初自己为什么不也这样做？
　　悔变躁，躁变恨，恨从心上起，恶向胆上生。本意就是来破厂子，现在更是恨心再加一层。于是使出浑身的狠动、毒劲来：堵住门口，磨磨蹭蹭，一件背心、一条短裤、一条内裤，才三样小物件，洗了四个钟头。
　　丁师傅不认识帅一元，虽一眼看出了他的用意，但四个钟头不动声色，最后虽然开了声，也是绕山绕水，明知故问：“同志，你衣服洗了这么久，快洗成了吧？”
　　帅一元不屑搭理，却从钱包里掏出一张“50”来，递向丁师傅：“够不够？”
　　丁师傅摇摇手：“不讲钱，不讲钱，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
　　帅一元不知趣，又掏出一张老头票递过来。丁师傅不接他的钱，他却装作没看见，又埋下头去摸起蛇骨头（小心翼翼之意）来。
　　丁师傅看此人铁心和他对着干，只好挑明话题：“同志，有几个顾客要来洗澡，你让一下，让他们进去吧！”
　　一个顾客打开门看了一眼，他也心里雪亮：“帅老板，何必小家子呢，大家都要讨吃嘛！”
　　帅一元装聋作哑，将“50”和老头票一并递向丁师傅，然后，继续揉、搓，搓、揉……
　　丁师傅终于动了气，但他仍强压怒火，保持平静如常：“帅老板，出门靠朋友，竞争讲公平，你说对吗？我是个乡巴佬，不过呢，老弟你也是聪明人，我也不扯谎你：没有牛角七，我也不敢摆草药摊摊！”
　　帅一元听出了话中的强硬，只好交了洗浴费，垂头丧气而去。
　　后来，帅一元四面查访，八方求证，把丁师傅的“牛角七”摸清了：儿子，县技术监督局局长；大女婿，区人事局局长；二女婿，公安局副局长。
　　而丁师傅呢，瓷厂退休工人，祖祖辈辈都是乡巴佬。

破产

县第二医院妇产科医生林巧巧因得林巧稚真传，妇科产科门门来得，在县城及郊区颇负盛名，虽已年届四十，风韵不减当年。人格、医术，无不高格调。尤其是她那永恒的妩媚，再加上自然流露的微笑，能使患者开颜、产妇欣慰。因而妇产科每年的收入，撑了县第二医院的半边天。
　　她的丈夫鞠金宝，嫌教书匠工资低，搞了停薪留职，跑世外，作买卖，内中也有中药材生意，车去人来，挣了几十万元，虽然奔波忙碌很辛苦，却驻颜有术。夫妇俩琴瑟和谐，夫唱妇随。
　　一天晚上，夫妻俩刚躺下，金宝就唱开了：“巧巧，你一个主治医生，月工资500多元，多劳少得，本来就不符合按劳分配原则，何况这500多元也保不住了。县第二医院，一个妇科林巧巧，一个骨科李中直，其余的或者一般化，或者当闲人，哪个不晓得？”
　　“你说的也是，闲人多，‘官’也贪，我不大说话，李医生倒是发了不少牢骚，群众意见也很大。”
　　“这回你们医院那狗日的采购员买了一大批假药，赚了一大笔黑心钱。这假药一用下去，不知要害死几多人！你们县第二医院破产免不了，只是等天天（倒计时）了！”
　　“全县一流设备、一流医术的医院，却要坏在这些‘耗子’手里了，我实在心有不甘。我要去告发他。”
　　“证据呢？你拿什么去告？就算我是人证，谁肯去查验他买的药品？就讲查验他，他公检法占有人，县委、政府占有人。查验，行得通吗？你用全身力，人家只要一句话，什么事也没有了。”
　　“那怎么办？”
　　“自找一条退路呀！”那语气显然是胸有成竹。
　　“退路？怎么退法？”金宝随即授与她一条锦囊妙计，她也不得不按计行事了。
　　不出3个月，金宝建起了一栋两楼一底的楼房，挂起了诊所的牌子。这年头，钱能通神，摔上几吊（几千元）钱，挂牌子也顺当。
　　林巧巧每天到县第二医院诊断一批病人，然后到私立医院工作。她和金宝所有收费项目，均只收县第二医院的一半，结果，患病住院的妇女、产妇，把她家所有的床位占完了，还不够，又租了一栋楼房。眼看林巧巧、鞠金宝发了财，李中直也依样画葫芦，同样肥了。
　　林巧巧、李中直门庭若市，两家私立医院开了全县私立医院的先河。
　　县第二医院门庭冷落车马頹，不久就宣布破产了。
　　县第二医院破产以后，院长、书记、采购员分九股合买了县第二医院的所有房产、设备。没有股份的，一律发放了下岗证。
　　林巧巧把下岗证捧回来，给金宝看了，就锁进箱子，马上去为门外等候着的病员服务去了。

但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在县第二医院工作过二十一年，对它的破产，她充满了惋惜和愤慨。

世界明星

伯诚叔叔那两只美丽的“神鸟”在成为“功勋演员”以后相继死去，他悲痛欲绝，每天都要到两只“神鸟”——小黄和小聪的坟上流泪。

有一天晚上，他梦见小黄和小聪来给自己敬烟来了。他那惆怅的脸上顿时露出几丝笑意，刚才的愁云已不翼而飞。眨眼间两只“神鸟”不见了，伯诚叔叔苦苦寻求，待看清时只有无边无际的荒漠陪伴着自己。醒来时才知道是一场梦，他的心充满了懊丧、怅恨、失望……。那小黄和小聪的往事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似的浮现在眼前。

那是前几年的事了。小黄在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镜头时被“敌人”杀害，此后，伯诚叔叔再也不敢轻易让小聪去碰活螳螂了。

他把找来的螳螂弄死了，让小聪先来练习捕捉，开始小聪不敢，经过艰苦的训练，小聪连活的也敢捕捉了。这样，一天就需要许多只螳螂来练习。为了使小聪不断提高本领，他不怕艰难困苦，翻山越岭来到几十里外的山坡上捕捉螳螂。脚都走酸了，腿被锯齿似的草割得全是血条，痛得他不想再走，腿也不听使唤了，但为了小聪的成功，他宁愿舍掉自己的一切。他成天起早摸黑、披星戴月。这样，他一直干了一个多月。

小聪在他的帮助下终于夺得了“功勋演员”的称号。可它又被野猫夺取了年轻的生命。想到这里，他哽住了……。

一次，他坐着暗想：我的事业就此中断了吗？难道就这样孤独地一事无成地过一生吗？不！我还要干我的事业！从此他的心中又起了一个新的念头——再养几只黄雀。

他有了新的目标，心里像放下了一块石头似的踏实极了。他觉得生活变得十分有意义了，命运从此承认了他，他对生活产生了无比的爱。

这天，天气晴朗，瓦蓝的天空像用水洗过一样，他带上鸟笼，要去捕鸟了。

他迈着轻松的步子向森林走去。林子里鸟语花香，空气格外清鲜，他觉得又到了另一个世界。他走着走着，无意中发现一棵又高又大的树上有一只大黄雀飞进了树枝中，他断定里面一定有小黄雀。他便奋不顾身地爬上去。当爬到一丈多高的时候，他的脚踩着了一枝干枝，那干枝“喀嚓”一下断了。随着“哎呀”的一声，他便像一发炮弹似的掉下来，半天也爬不起来。可是不久，他身体刚恢复，又去取鸟窝了。他上树特别小心，每踩一脚都要小心谨慎试探一下，他很快地取下了鸟窝。里面有两只可爱的小黄雀，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养好。

他把两只可爱的小黄雀带回家，并且也给它们取名小黄、小聪。光阴似流水，他们不觉已经度过了一个春秋，他象“父母”一样抚养“儿女”：冬天不让他们冻着；夏天不让它们热着。伯诚叔叔教它俩捕食和懂得人的语言，渐渐地它俩会捕食和懂得人的语言了。

冬天的一日，他为了训练小聪，未顾及身体而得了重感冒。他成天迷迷糊糊地直叫：“小黄！小聪！”病中他不忘事业，病后他训练小黄和小聪更勤了。在烈日炎炎的夏天，他仍然坚持训练，热得汗如雨下，但他也决不退缩。眨眼间，又流失了两个春秋。小黄和小聪本领高强了。今天他们要去香港为外宾表演“黄雀敬烟了”。

在后台，他思潮翻滚，能不能成功呢？但必须成功！他既担心，又充满信心。上场时，他用希望的目光望着小聪，小聪会意的叫了一下。

场上坐着一个外宾，是要小聪敬烟的。台下是成千上万的观众正好奇地盯住台上。

小聪不慌不忙，敏捷地从桌上叼来一只烟放在外宾的手上。然后又去拿了一包火柴放在外宾的身边。那外宾赞叹道：“Good！Good！”当小聪给外宾点燃了烟的时刻，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犹如排山倒海向小聪涌来。小聪立即飞到主人的肩上，立刻那闪电般的镁光灯出现在他们周围。

这一伟大成功凝聚着他又一个三年的心血，这三年来，他不知又经受多少风霜和挫折呵！他不由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直流，小聪也感动得喳喳直叫。

伯诚叔叔抚弄着小聪的头：“好小聪！别难过，你已经成了‘世界明星’了！”

太阳村之恋

诸葛亮舌战群儒，蒋廷勋舌战儿女。
    “战火”是蒋廷勋自己挑起的。他在教育部门当过教师，当过校长，当过县教委机关干部，当了四十年“老先锋”。2003年冬伊始，按政策他该离岗休息。由于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又特别注重人生价值，所以他在人生的这个转折点有着独特的思维和见解：人生价值的取向，由人生的座标来决定；人生的座标，内因是X轴，外因是Y轴，两轴交叉，形成四象，界定了人生的位置，也界定了活动的范围。因此，他决定根据人生的位置，创造人生的价值。在当今时代的中国，人生的最大价值莫过于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作出贡献，贡献越大，则价值越高。与此同时，他还想为自己的儿孙们做出榜样，希望他们继往开来。
    他家住在县城东街迎曦楼四单元，在县委隔壁，与宾馆相望。但他在舒适的环境中坐不住，优裕的生活过不惯。他要干什么？他对家人直来直去：要回家乡当村官，要把在穷困中苦熬的父老乡亲带上小康路，光是一家几家见好不行，要家家户户都致富才行！
    不料，此话一出，“战端”顿开。儿女们对老爸群起而攻之，一时间“战火纷飞”。
    蒋廷勋注重策略，暂取“守势”，先让儿女们团团“围攻”。儿女们的“炮火”并不猛烈：
    ——人家拼命争享受，你却拼命争苦头，我们硬是搞不懂你的意思！
    ——人望高，水望低，你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楼房有住的，电视有看的，空调有开的，小牌有打的，有什么不好？你偏偏要回老家去受穷罪？
    ——你哪次回老家，不是三过堰沟三受阻，几处烂泥几绕路？你穿起30厘米高的长筒靴也踩不过去，未必烂泥路比城里大马路还好走？

——老家三间烂木屋，又小又脏又不透明，未必比楼房还舒适？

——家人都出来了，你回去又图个啥呢？何况村里的工作又不好做，既然人家都搞不好，你又怎么搞得好呢？

——爸，我给你算算账，你有一千多块退休金，万一不够用，大华超市我家门面租金一年两、三万元，我们分毫不取，让你和妈妈任意用。

 ——以前，你在岗位上，我们不指望你为家里干这干那。现在你离岗了，余热可以洒在孙辈身上，给他们管管生活、管管学习，有什么不好呢？

——再说，你若有个三病两痛，我们也好就近照看。

一片反对声中，老爸岿然不动。大女儿沉不住气了，使出了绝招：“爸爸，我们个个有工作，每人每月再给你凑100元，买你坐城！”
    大家以为高招既出，必然效果立现。
    但是，真正有办法的是他们的老爸。
    蒋廷勋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也看到了思想碰撞的电光石火。他觉得需要提醒孩子们，什么是人生的正确定位，什么是应有的高尚精神。
    于是，他慢慢开口了，有理不在言高：“孩子们的孝心我心领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是党员，随时服从党的需要。党需要我们干什么呢？要唱响时代的主旋律。主旋建是国家昌盛、民族复兴、全面小康。所以，老家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太阳村的山山水水、父老乡亲，我天天牵肠挂肚。现在有了带乡亲们致富的机遇，我何乐而不为呢？不改变太阳村的落后面貌，我死不暝目！所以，前几天我向中和镇党委汇报了我的想法，并且毛遂自荐，要到家乡去当村官。昨天，上级已正式批准我担任太阳村党支部书记，今天我就要走马上任了。我从1983年7月入党，已有二十年党龄，自愧对党对人民贡献太少，所以非拼几年老命不可！对你们的意见呢，我也要听一听。对这个家呢，我也来个城乡统筹，以乡下为主；只要工作有空隙或要进城办事，总会来看你们的，不就那么几里路吗？几脚就到了！”
    在情在理，无可挑剔。没有引经据典的高谈阔论，没有洋洋洒洒的大话高调，但孩子们却无法反对了。家庭“内战”戛然而止。
    蒋廷勋看看老伴陈志香：“你也表个态吧！”回应得简单：“你回老家，我回老家；你进城，我进城。”
    简单的行装陪伴一对老夫老妻从城里走到了乡下，回到了太阳村水塘组老家。
    这一天，是2003年12月25日。
    家乡的山山水水梦绕魂牵，家乡的父老乡亲记在心间。
    太阳村，亲爱的家乡，你的儿子蒋廷勋又回到你的怀抱中来了。别人可以恨你的黄泥巴，可以诅咒你的黄泥凼，而我不能。在我眼中，黄泥巴是黄金，黄泥凼可以改变，我的家乡本来就是美的，您还将变得更美！
    蒋廷勋一头扎进太阳村，晚霞就要在这里熊熊燃烧。
    蒋廷勋摇身一变当村官的消息，点燃了一部分村民的希望，但另一部分村民却是“观潮派”、“批评家”：
    ——人家村官当得好好的，他何必来插一杠子，大概是想出出风头吧！
    ——想捞油水也不一定。
    ——捞什么油水呢？塘是干的，堰是干的，连滴水也没有哇！鸡脚杆上来剐油，也剐不到几滴呀！
  蒋廷勋对这些话都听到了，但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不声张，不理睬：“你们往前看吧，事实就会出现在你们的眼皮底下。”
  蒋廷勋一到太阳村，就让通路通水工程上马，可是意想不到的困难像一只只拦路虎，拦在他的面前。
  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吓一跳。在新旧班子办交接时，蒋廷勋才了解到，村里确实一无所有，既无办公场地，又无办公经费，连个党员花名册也没有现成的。当时，村里矛盾多困难多扯皮多怪事多，有路路不通，有田无水灌，有电灯不亮；全村13个组，有8个组无组长，简直处于无政府状态；新村官甫上任，连一个像模像样的村支两委会也无法开。虽不是百废待兴，也确是百事待办。
  蛇无头不行，先把新班子完善了再说。蒋廷勋和村长张晋朝一起，立即先后深入到没有组长的8个组搞起了“海选”。
  “海选”就是公选，巴黎公社式投票选举。8个组长选出来了，有的愿干，有的不愿干。
  对那些当选了而不愿干的人，蒋廷勋不厌其烦地做过细的思想工作。有个别人经多次做工作都不愿干的，他并没有躲避矛盾，而是往对方肩上一拍：“小伙子，算我求你，你替我干一年！你有能力，群众信得过你，我也信得过你，你一来不能扫大家的兴，二来要帮我老爷子一把。”说到这个分上，对方不好意思了：“看在你蒋书记的面子上，我就答应了。你蒋书记图个啥？还不是想把大家带上致富路。太阳村将来富了，大家得利，我也得利，只有你蒋书记不得利。你老爷子都愿干，我再推杯，也对不住人了！”
  一个个障碍消除，强有力的新一届村委会班子也随之很快组建完善。新支部，有决心，建好班子带全村。
  班子已定，但是没有一个固定的办公场所，开会打游击，干部到不齐，群众办事不方便，要走几多冤枉路，诸事难办，村里的工作也难以开展。
  于是，蒋廷勋又着手修建办公楼。他首先到镇里争取到7000元资金，虽然缺口还很大，但他和村里干部一商量，决定马上动工。缺口大，他自己来堵，瞒着老伴把2万多元存款都取出来，垫支了材料费。春节前，为了不欠小工的工钱，他又把当月的工资垫了出来。钱垫光了，那年的春节就过得特别简单，水果没称一斤，孙子的压岁钱也免了。
  两个月后，一楼一底的办公楼建好了，一共八个办公室，还有配套的厨房和厕所。后来又建了附属平房，让村里的五保老人在此住下，使他们既住上称心如意的房屋，又能每天为办公楼打扫清洁卫生。
  2004年年初开工作会，村干部们走进崭新的办公楼，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心情都很舒畅。
  看一知十，见微知著。他们从这办公楼工程上看到了蒋书记的实干作风和奉献精神，心里有了底：有这样好的支书，何愁太阳村不变样！
  这一年的头等大事，就是改造太阳村的村道。
  关于这条村道，有许多小故事，其中有两个撼人心魄，一叫谈“路”色变，二叫谈“虚”色变。
  从326国道到小北街的公路早已硬化，而从小北街到太阳村的公路，那叫什么路？黄泥巴上的一条烂龙，又小又窄，不仅大型车辆无法出入，就是骑摩托车行驶也极不安全。下雨天，太阳小学的老师们多次骑翻摩托车，摔倒在黄泥凼里半天起不来，有次把一个老师的裤子也摔破了。
  一提到这条村道，村民们色变，老师们更甚。熟人问到太阳小学的老师在何处教书，他们竟然不敢讲真话，只能支吾其词：“在小北街那边山。”或说：“在秀城北郊。”似乎觉得在恶劣环境下工作，自己就低人一等了。
  上级不是不关心太阳村，前些年也曾拨10万元资金让他们改造公路。但是，当时的村干部喉咙里伸出了手，把亲戚朋友叫来修路，运一车砂石报三车，出一日工算几日。
  当时，涌图乡还未并入中和镇，乡党委书记李明高看太阳村已用去两万元工程款，就到工地上检查。他看到了什么？一小段公路上，装模作样摆放了几小堆砂石，连村道这条烂龙的痒痒也没抠着一下。李书记只好把该项目剩下的8万元退回交通局，想待太阳村的领导班子整顿好以后再重新启动该项目。
  蒋廷勋把有关问题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如指掌。在支部会上，他一说到这些情况，也变了脸色，狠狠地批评了弄虚作假的干部，还连他的老娘也骂了。会议一致决定：坚决铲除弄虚作假之风，立即大兴实干硬干之风！
  旧班子留下的烂摊子，使新班子开展工作难上加难。他们搞得村情严峻，干群对立，给新班子留下了许多“烂账”。如果新班子此时向村民集资修路，那万万行不通。大家眼巴巴地看着蒋廷勋，而蒋廷勋却自有办法。
  工作，就是向困难作斗争；不能因为有困难就不做工作。
  从2004年2月初起，蒋廷勋凭着他几十年的诚信，卖着老脸、厚着脸皮到县上各单位“化缘”，也向那些祖籍在太阳村而出外工作的人或所在单位求助。那段时间，他心里装着一条“路”，风里来雨里去的，亲戚朋友就奚落他：“别个跑项目，吃香的、喝辣的；只有你跑项目，饭也舍不得吃，车也舍不得坐，拖得一身病，我看你还跳得了几天？”对此，蒋廷勋只是一笑置之。
  天道酬勤，通过努力，蒋廷勋从各处渠道共筹得资金5600多元，水泥20多吨，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去找村里的两个砂石场主，请他们把砂石按成本价赊给村里。接着，又找到4个拖拉机主商量：“我们合作修路，村里负责出劳力，你们负责搞义务运输。”砂石场主、拖拉机主都看到了长远利益，答应同蒋廷勋合作。资金不够，蒋廷勋带头捐资200元，其他村组干部也或多或少搞了捐助。在村道改造工程中，砂石场主共赊给村里200多方砂石，全由4个拖拉机主搞义务运输，其中张远文拉得最多，达80多方，后来，张远文当了组长，并被村支部确定为2008年的入党培养对象。
  大家一条心要改修村道，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开始采线，就在范家院子碰上了“钉子”：一户村民始终不同意拆迁他的猪圈。蒋廷勋不怕跑腿，上门做了五次工作，对方终于改变了态度：“蒋书记，你是真正的愚公，什么大山都能搬开。为了大家的事，你往我家跑了那么多回，我也不好意思了，而且真正服你了。我再不答应，还算人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题一破解，群众都来了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此时，村里一号召，男女老少都来了。在3千米的村道上，每天都有几百人。劳动号子此起彼伏，到处都是热火朝天。莫看是支617038部队（“61”借代青少年，“70”借代老年人，“38”借代妇女），天天干得火热火爆。太阳村自打土地承包后，这场面、这气势就很少看见了。
  女镇长陈慧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赶来工地，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不要说有多么高兴；虽然镇里资金吃紧，仍然立即划拨了3000元资金下来。3000元并不多，但她点燃了太阳村民的希望：现在有了蒋书记，太阳村的形势一天会比一天好。
  村民的心与蒋廷勋的心贴在了一起。
  不同的思想支配着不同的行动，不同的干部显示出不同的风格。蒋廷勋的风格是什么风格？是实干的风格，是脚踏实地的风格，是爱民为民的风格。
  经过十几天的努力，终于把村道改修好了。顺理成章，组道接着上马。不久，十七八个自然村寨都通了公路，东南西北，交错相通，纵橫连接，毫无阻碍。
  关心民生，村民动心；得了民心，就可以四两拨千斤。
  太阳村两大难题之一，通路问题已解决，接着是解决缺水问题。
  水是农业的命脉。太阳村东西两面都有河，但多年来只能望河兴叹。由于长期缺水，村民们的生活非常艰辛。天旱时连吃的水也困难，挑水要走千多米路，壮汉一日仅挑三挑。大片良田只好改成旱地，一年下来稻谷收得少，玉米、红苕收得多，所以一天吃的不是“黄蜡饼”（包谷粑），就是“拦横啃”（红苕）。
  要通水，先得找水源。水源在哪里？群众说有山就有水。于是，他们向岩山宣战了。
  蒋廷勋和大家一起找水源，找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在村子对面的燕子岩下找到了水源。原来这处水源早年已建成一口大井，后因一场特大暴雨造成大塌方而被掩埋多年。
  找到了水源，就可以安装自来水管，蒋廷勋发动大家讨论，大家一致同意集资投劳，修建引水工程。不久，56000元集资款很快就汇集到了村委会的办公桌上。
  为了保证工程质量，现场解决遇到的问题，蒋廷勋拿出以前当全席课校长的劲头，坚持每天和村民一起上工，而且出工在前，收工在后，许多日子都是忙到半夜才回家。在他的带动和鼓励下，全村投劳力2500多个，一鼓作气架设水管6200多米，结果家家户户都吃上了甘甜的山泉水。
  通路、通水，加上修建办公楼，蒋廷勋当村官的第一年，新官上任这三把火，硬是把把烧得旺，把把烧得烫；顺民情，解民难，件件实事暖民心。与此同时，大家依赖新班子，与蒋廷勋心心相通，心心相印，因而改造太阳村的工作就如顺风帆船，向前向前再向前。
  蒋廷勋践行科学发展观，闯新路，谋发展，一年一个大动作，年年都有新套套。
  通路通水，基本的生存条件改善以后，群众也有了新的眼光、新的想法。看到别处的人一年比一年富，太阳村的村民也想荷包里多有几个，当然是荷包越鼓越心红。
  致富路，千万条，哪条适合太阳村？带着这个问题，蒋廷勋走家串户倾听群众意见，到各组去开院坝会，了解群众的想法，收集群众的建议。综合各方意见之后，材委会决定先争取到县畜牧局的支持，大力发展“洋三元”生猪产业，并以村委会主任张晋朝为中心，确定了一百多户村民为村里的养殖大户。
  然而，万事开头难，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村民们手头没有启动资金，到信用社又贷不到款，原因是前届村委会欠有贷款，堵了路。
  眼看这么好的项目就要夭折，蒋廷勋急得坐立不安，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光着急也不行，他邀张晋朝一起，天天去找信用社，今天没谈成，明天又去磨。软磨硬磨，信用社负责人软下来了，只好说：“要贷款可以，但得按规矩办，先把以前的贷款还了再说。”
  村里确实没有钱还贷款啊！信用社负责人的话等于没说。蒋廷勋思来想去，最后提出用自己的工资卡作担保，又承诺由自己回收贷款。信用社经过反复研究之后，才答应了他的请求。
  村民们贷到了三笔款子，共6万多元。村民们养猪致富以后，蒋廷勋也恪守信用，回收贷款，还给了信用社。
  太阳村的优质商品猪示范小区很快发展起来了，形势一年比一年好。到了2007年，全村已有优质瘦肉型二杂母猪200多头，仅生猪产业一项，全村所创纯利就达600万元。100多养殖大户中，有5头以上良种母猪，扯入三、四万元及以上者，有60多户。养猪状元杨学军，年收入纯利10万元以上。太阳村养猪大户多，远近闻名，慕名而来的几个湖南省花垣县的老板，把太阳村饲养的仔猪、肥猪包下，销路枝为畅通。
  当初，为了推动全村“洋三元”生猪产业的发展，蒋廷勋和老伴也盖了猪圈，喂养了良种猪。待村民们养猪致富以后，他又适可而止，不再养猪，一心一意谋全村发展去了。他家的猪圈，就成了太阳村发展史上的一个纪念物。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生猪发展起来了，村民富了，但猪多粪多，走到哪里都是臭烘烘的。
  怎样搞科学统筹，变废为宝呢？蒋廷勋去找他教过的学生李明高问计，李明高给他献策：搞沼气。好个县农业局长李明高，不忘师恩，心想农村，立即派去师傅并提供水泥给太阳村村民修沼气池。村民们不懂沼气为何物，要先看看村支书、村主任的动作。
  于是，蒋廷勋和村主任两家一起，带头开发沼气；两家开发一成功，便向全村推开，200多个沼气池冒出了地面。沼气池遍地开花，既美化了太阳村的环境，又为村民解决了燃料问题。使用沼气，又干净，又方便，村民个个笑开颜。后来，有的村民还用上了沼气热水器，那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呢！现在每个农户每年至少可节省一千元燃料费，也算是一种创收吧。
  在此之前，全村村民都要到十几里之外的南阳村沟里砍柴，一天只能砍一挑，自己辛苦不说，把人家南阳村的山头也砍光了。现在一变百变，连锁反应，太阳村民免去了砍柴挑柴之苦，南阳村山山岭岭也添新绿，几年中迅速长成了密林，有野猪野兽入驻其中了。南阳村人碰上蒋廷勋，都说他为太阳村办了好事，无形中为南阳村也办了好事。好友相约去南阳村密林打野猪，双方脸上写满喜悦，大腿也拍得“啪啪”的响。
  养猪只是千万条致富路中的一条，其余的还要一条一条去走。
  蒋廷勋和村民的致富辩证法，就是一山要望一山高，多创几个新套套。
  太阳村荒坡多，有发展经济林果的条件和优势。为此，蒋廷勋打算引进价值较高的水果纽荷尔脐橙。但是，当他把这个想法提出来让大家讨论时，赞成的人却很少。
  蒋廷勋急忙问明原因，原来是太阳村以前也引进过一些优质柑橘苗，过了挂果期，不开花，也不结果。村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蒋廷勋就组织一批村民到60千米以外的邻省湖南龙山县里耶镇比耳村去参观、学习。前去参观、学习的人看到的情况是：比耳村人不种庄稼，只栽种纽荷尔脐橙，家家户户年收入万元以上，几年时间就都建起了新房。一比才知道，原来太阳村栽种水果失败是因为缺乏科技含金量。看见别人富了，太阳村去参观、学习的人分外眼热，回到村里全村人都行动起来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全村就购进了3万株苗子，栽种了150余亩纽荷尔脐橙。
  在蒋廷勋正式退休的2006年，这些纽荷尔脐橙已开始挂果，且长势良好。于是村里决定，争取在以后几年内把太阳村建成秀城北郊环保型大棚蔬菜基地和生态水果林基地。
  蒋廷勋就是这样，办完一件事，又接着筹办第二件事，一件一件，始终不停。
  党的纲领、路线、方针、政策，他践行；科学发展观，他践行；县委“武陵之心•边城示范”工程，他践行；秀山县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规划中的“六通十有”，他践行。党的工作是最重要的工作，人民利益是最高的利益。作为一名马列党人，他总是把党的工作、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蒋廷勋努力践行科学发展观，全身心地投入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是因为他有着人民公仆的服务精神、务实精神、奉献精神、创造精神。
  蒋廷勋当村官上任之初，有人怀疑他要在鸡脚杆上剐油，4年过去了，他剐到了什么油、捞到了什么油水呢？不仅他对村里分毫不取，还倒贴了一些钱。
  国家对三职干部的例行补助，其中也有村支书的工资，2004年是1000元，而蒋廷勋这一年的工作话费是1300，赔了，亏了。一个人赔本，一个人吃亏，大家有赚头，大家得实惠，这本来就是蒋廷勋的初衷和逻辑。蒋廷勋初衷不改，乐于吃亏。他说：“做泥鳅就不怕泥糊眼，当干部就不怕担风险！”
  2005年，村支部换届选举，蒋廷勋提出让年轻人当一把手，大家不依不饶，让他全票当选。2008年，村支部再次换届，蒋廷勋旧事重提，谁知又是全票当选村支书。
  支部全体党员的信赖，使蒋廷勋的晚霞继续燃烧。他对大家动情地说：“有人说我们太阳村不好，骂我们的黄泥巴。我要告诉同志们，我对太阳村是多么热爱，我认为黄泥巴都是黄金，就看大家怎么去用！我就是不信邪，不相信落后面貌永远改变不了！现在我们正在贯彻落实党的十七大精神，科学发展观指导着我们胜利前进，我心情舒畅，信心满怀。从我个人身体来讲，身体健康、眼睛好使，脑子好用，就和大家继续干吧！践行科学发展观，我总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头。”他的真情，感动着大家；他的信心，鼓舞着大家。
  脱下干部服，穿上农民装，风里来，雨里去，泥一脚，水一脚；谁看到蒋廷勋，都说他是一个真正的农民。
  为什么蒋廷勋的余热格外有分量，为什么他能当老黄牛、老愚公、老先锋？是因为他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他虽然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却有三、四十岁的干劲。他的斗志始终高昂，他的精神始终年轻。他既是德高望重的老辈子，又是艰苦奋斗的带头人。他与村民一起生活，村民感到他特别亲近；他与村民一起劳动，村民感到他特别亲切。
  蒋廷勋和村领导班子2007年的大动作是雷打坟平江河电力排灌工程，工程的主要作用是电力提灌。这是一座52千瓦的二级提灌站，距村道有300米之遥。
  因为青壮劳力大部分外出打工，上工地的劳力参差不齐。抬电线杆时，蒋廷勋看到有的人体力较弱，担心他一个人不安全会影响大家不安全，便让那村民让出杠子，他顶了上去。电线杆小的一头早有人站好了，蒋廷勋便参与抬大的一头。八个抬工中，他年龄最大。
  修电力排灌站的机房要预制板。为了鼓舞士气，抢在雨季到来之前修好排灌站，蒋廷勋又亲自参加抬预制板的劳动。一次，范家院子派来了一个哑巴，抬板时他不听招呼，在上坡下坎路窄的地方他战战兢兢，摇摇晃晃。哑巴眼看就要倒下了，险情眼看就要出现，哑巴一倒，其他7人就会不死即伤。蒋廷勋不顾一切地放下杠子，让水泥板的重心全部向自己压过来。水泥板放倒在地，7个人安全地放下了杠子。而水泥板倒地时的重力全弹到蒋廷勋肩头的杠子上，杠子把他右脚刮红，右脸打伤，造成右颧骨骨折，差点丧生。大家马上把他抬到医院，经过及时治疗，虽然痊愈，但仍有后遗症，现在右颧骨伤痕不时发作，出现疼痛时，又得吃药。
  但是，他毫不后悔。
  蒋廷勋一心为公的精神鼓舞着村民，经过两个月的努力，电力排灌站修建成功，可灌600亩农田，占全村农田1163亩的一半以上。多年无用的堰沟立即修复，平江河水哗哗灌进良田。
  由于蒋廷勋亲自监督，精打细算，上级划拨的23万元资金没有用完，节约了一万多元，用在村里的其它建设上。
  村民们每天都围着蒋廷勋念致富经，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但是，忙中有甜，苦中有乐。
  重庆电视台听说秀山有个太阳村，太阳村有个蒋廷勋，教书退休了还在参加建设新农村，就几次到太阳村采访、摄像，其中有一次是在桃花盛开的春天。
  那一次摄像，主要有两组镜头，一组是在村委会办公室，蒋廷勋正在畅谈太阳村未来的发展远景；另一组镜头在他们的林果基地，盛开的桃花正好作蒋廷勋的背景。
  从村委会办公室下楼，向林果基地走去时，路上有不少村民。
  记者向二组80多岁的村民、抗美援朝的老战士严运仁发问：“你觉得你们的蒋书记怎么样？”严运仁特别响亮地说：“他是太阳村的好儿子，他是党的好干部，依我看，他是第二个焦裕禄。”
  于是，“第二个焦裕禄”一直是太阳村民对蒋廷勋的美誉，这美誉越传越远。
  30多岁的范家院子组村民胡勇，看到全村通路通水，好多人家养猪致富，盖上了新楼房，用上了沼气，因而对蒋书记的敬佩、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专门编了一首歌来赞颂蒋书记。他唱道：
  村支书，蒋廷勋，家乡的儿子火红的心，
  把我们带上致富路，又要建设小康村。
  泥一身，水一身，心里装着众乡亲。
  通电通水修电排，桩桩件件为村民。
  讲民生，为民生，他和村民心贴心。
  种植养殖大发展，荷包鼓来楼房新。
  2007年，蒋廷勋荣获县级优秀党员光荣称号。成绩再多，他始终不居功，不满足，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带着乡亲们不断前进。
  2004年，每次召开村支部党员大会时，蒋廷勋都要皱下眉头。为什么呢？因为他看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嘴上生胡子，脸上起皱纹了。
  他决定加强支部的党建工作，因为党支部老龄化问题的解决，已迫在眉睫了。
  经他提议，党支部决定每年都要培养、吸收新党员，使党支部有新鲜血液，以加强支部堡垒的战斗力。
  对入党各极分子的发现和培养，蒋廷勋总是尽心尽力，帮培帮教，以帮思想为主，始终帮促他们树立服务意识、大局意识、创造意识、奉献意识。他对新党员的质量关，把得特别严。
  入党积极分子刘文举2006年第一次写入党申请书后，蒋廷勋经常上门帮教。刘文举2007年第二次写入党申请书后，在上级研究期间，蒋廷勋鼓励他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一定要按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努力把党的工作做好。
  与此同时，蒋廷勋对他作了全面考察，发现他为人正直，敢于坚持真理，办公益事业他总是带头，带头集资、带头参与；他的社会关系清白，其父是党员，亲戚中有多人是党员。经过严格的考核和考验后，刘文举2008年4月终于光荣入党。
  从2005年起，太阳村党支部每年都有新人加入党组织：2005年，张晋朝（村长）、蒋兵（文书）；2006年，蒋凯（民兵连长）；2007年，刘文举（组长）、蒋维忠、张远兵。
  党的工作不但要后继有人，而且这些新人要德才兼备。因此，蒋廷勋注重入党积极分子的思想素质和文化素质。近几年入党的新党员都是太阳村的先进分子，都是初、高中毕业生。
  一个濒于瘫痪的村支部，在蒋廷勋带领下很快改观，如今新人如潮，生机勃勃。
  村主任张晋朝一直带头养猪，他在喂养二十多头猪的基础上，不仅自己一家人2008年要成出栏300头猪的养猪大户，还带动4户村民各办了一个大型养猪场，出栏头数与张晋朝不相上下。
  文书蒋兵成了养猪大户后，修了新楼房，因土地不够，就买了一亩地建起大型养猪场。
  民兵连长蒋凯养猪致富，买了一辆“南骏”车跑运输。同时，带动其兄蒋天美也成了养猪大户。
  这些新党员在带头脱贫致富的同时，又跟蒋书记一起，带动乡亲们先后致富。
  太阳村阳光灿烂，太阳村热气腾腾。
  蒋廷勋长期在教育部门工作，当然对教育工作情有独钟。他常说：“不怕缺钱财，只怕缺人才，我们太阳村缺少的就是人才。所以，太阳村要发展教育，办好学校，因为学校是为我们培养人才的地方。”
  太阳小学就在村支两委办公楼的坎上，只要村里工作不太忙，蒋廷勋总要到学校走一走，看一看，问一问，管一管。
  他带领村民改造了村道，使谈路色变的老师们放心了，安安心心在这里教书。有人读“霸王书”，他就去找“霸王头”评理，禁绝此类丑恶现象。有人到学校去捣乱、闹事，他亲自前去阻止，说得闹事人员心服口服，以后再也不去讨嫌。
  学校的校门烂垮垮的，师生每天看着，心里都不是滋味。蒋廷勋和他们一样看着刺眼，觉得这是学校的脸面和标志，这校门一定得重建。他找来了资金和水泥，却被门边的4个摊点挡了驾。几个“生意客”一心想维护既得利益，不想离开校门，指望着每天在这里找几个钱。蒋廷勋劝他们以大局为重，苦口婆心劝了半天，才将他们劝走。校门改建以后，太阳小学的校园就焕发了青春。
  学校开家长会，蒋廷勋总是不请自来。他把家长会作为宣传尊师重教的平台，要求家长们“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在村支两委会上，蒋廷勋对此问题也大讲特讲反复讲。几年来，太阳村的学龄儿童都是百分之百进了学校，接受教育。
  学校每年都有毕业班，蒋廷勋也不忘上门传帮带，给学校领导和毕业班老师讲复习和应考方法，提出了许多适用的参考意见。
  只要村里开会，蒋廷勋就把太阳小学校长请来列席会议，有困难有问题当面讲，然后当面商量、当面解决。在“一免一补”政策实施前，就曾几次在村委会上，对留守孩子、贫困学生给予了一些资助，使这些学生安心学习，同时也解除了老师们的忧虑。
  蒋廷勋看到太阳小学的厕所又小又窄，又臭又脏，因而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能让我们的师生继续受这个罪！
  2007年3月，他与村支两委一商量，决定尽快扩宽、改建学校厕所。6月8日，他把中和镇党委书记彭地进请到太阳村来开现场办公会。彭书记在会上表态支持太阳小学厕所的改建工作，同意扩大规模，并当即划拨20吨水泥给学校。村主任张晋朝高高兴兴去征地，却碰上了“钉子”：个别村民红眉毛绿眼睛，说是学校占了他家的地，扬言要撬学校的墙，一时闹得乌烟瘴气。张晋朝也搞不清校地边界，那村民见有空子可钻，就从家里扛来钢钎，威风十足地对着校墙就要开撬。
  “搞不得！”一声雷鸣传来，人未到，声先至。那村民放下钢钎，回头一看，见是蒋书记恰好赶到。蒋书记走到人们中间，喊了那村民的乳名，话音虽平常，硬度却如钢：“我说搞不得，就是搞不得！这校地边界你不清楚，连张晋朝也不清楚，因为你们都很年轻。1969年太阳小学建校时，你们还没出世呢！当时我在溶溪教书，为家乡争得这个项目，每周星期天，我就回家给建校工程挑岩头，为学校建校园、打围墙出力。再说，校地划界时，公社和县教育局领导都在场，我也在场。你懂得什么？你有什么理由否定这个界限？”一席话说得那村民怪不自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蔫茄子一样拖着钢钎回家了。
  事态没扩大，工程顺利上马，厕所迅速改观。太阳小学的师生对蒋书记都十分感激，决心把学校办得更好。
  为了太阳小学越办越好，蒋廷勋愿意始终为之保驾护航。
  蒋廷勋的胃口越来越大了。2008年，他和村支两委班子的大动作是：道路硬化，招商引资，把广东省佛山市陶瓷厂搬迁来太阳村落户，建设“西部瓷都”。
  这个大动作，在2007年就有了眉目。
  2007年年初，秀山县政府在锰都大酒店召开农村工作会议，会议由县委副书记、县长黄长武主持。
  会上，个别部、局级干部看不到自己工作中的不足，却口口声声抱怨基层无所作为，对本县“武陵之心·边城示范”工程推进不力。中和镇的镇、村两级干部听得心焦，公推蒋廷勋站出来放了一炮。这一炮，使人振聋发聩；这一炮，令人心花怒放。
  蒋廷勋说：“我们中和镇太阳村，在县城北郊，原是著名的秀油产地。虽然后来毁林开荒，又搞了土变田，现在荒坡多，还不富，但我仍然认为它是一个‘宝岛’……”
  一石击起千层浪，全场哗然，那“宝岛”是不是与台湾相比呢？
  黄县长把手挥了挥，大家安静下来，只见蒋廷勋清了清嗓子，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为什么说我们的太阳是‘宝岛’，因为实验室东有梅江河，西有平江可，两条河在官庄镇鸳鸯嘴汇合，而我村的孔田组就与之相邻。虽然我们太阳村现在不怎么样，才二千多人，千多亩地，可它的潜力大得很呀！如果广东佛山陶瓷厂能引进我们的太阳村，这宝岛就立即变为现实。即使招不来陶瓷项目，我们也要把太阳村变成花果山，变成纽荷尔脐橙基地，变成农家乐园。但是，这些目标都有赖于县政府和县级各部门的大力支持才可能办到——”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呢，黄县长当即在会上表态：“我一定抽时间专程去太阳村看一趟。你那个‘宝岛’理论，太有吸引力了！”
  跋涉了秀山自治县山山水水的“铁脚杆”县长黄长武一诺千金，于2007年12月果然来到了太阳村。
  蒋廷勋高高兴兴地把黄县长领到钟家董，兴奋地指点江山：“南到桐木董，北到孔田，东到梅江河岸，西到水塘，4300亩土地，两米长的平坦开阔地带，完全可以建设一条全国最大的现代化的陶瓷流水生产线。讲搬迁，这一地带上人家户不多，搬迁费不多；讲用水，梅江河、平江河都可以提供；讲交通，我们的村道组道都可以提供方便，而且从今年10月起，我们的公路硬化工程已经开始。在交通方面，还有一个优越条件，太阳村距几条重要交通线路都很近，距渝怀铁路秀山站只有3.28千米，距渝湘高速公路只有两千米，距326国道线也只有3千米。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了。黄县长，你看有什么问题吗？”
  黄县长随着他的手势，饱览了“宝岛”风情，深有同感：“你这里真是个‘宝岛’，此言不虚，实在是引人入胜呀！如果在这里引进陶瓷厂，厂商只要投资60－80个亿，他可赚10倍、20倍的钱。我县也沾光，每年税收至少可增加8个亿。到那时候，你们太阳村富了，整个秀山县也会逐步富起来。”
  两们马列党人心潮澎湃。蒋廷勋请求黄县长一定要把项目争取到秀山来，争取到太阳村来。黄县长也答应力争。
  重庆市上领导和广东省上领导经过协商并达成协议后，确认秀山县是中西部经济的交汇点之一，佛山陶瓷厂入驻秀山大有可为。于是，秀山自治县政府把这个项目争取过来了，而且通过几处考察、比较，最后定址在太阳村。
  广东佛山方面要求重庆秀山方面尽快把太阳村内和与周围衔接的交通线路全部修通、硬化，以对陶瓷厂快速搬迁、快速建设有利。秀山县政府经过集体研究，由黄县长公开表态：对此项要求，我们一定在2008年6月底以前实现。
  从2007年10月提前开始的太阳村公路硬化工程，立即融入了佛山陶瓷厂搬迁、新建的大工程。
  村民们感到很奇怪：“蒋书记真是神了，你是不是长得有‘千里眼’？”
  蒋廷勋正色答道：“谁运用、践行科学发展观，谁就有千里眼。市上、县上领导，才真正长得有千里眼。你们只要深入学习科学发展观，也会长上千里眼。”
  在蒋廷勋的千里眼中，一是“西部瓷都”落户，二是搞好对陶瓷厂的蔬菜服务、大型养猪场、林果基地、大棚蔬菜基地、农家乐园旅游业开发、两条河上的钓鱼台……凡是应该看到的，他都看到了。
  把太阳村建成小康村，建成“秀山第一村”，这是蒋廷勋的宏愿。人们有理由相信：这宏愿一定会变成现实。
  太阳村向往未来，未来钟情太阳村。
  蒋廷勋把自己融入了太阳村，太阳村也以有这个好儿子而感到骄傲、自豪。

王副经理的电话

某天上午，天空晴朗，阳光普照。

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某石油公司的办公室里，王副经理一边悠闲自得地吸着香烟，一边和小李聊天。忽然桌上的电话铃“叮咛咛”地响了起来。

王副经理顺手拿起话筒懒洋洋地问道：“找谁啊！”接着，又说：“我就是，什么事快说吧！什么？汽油，你不知道现在汽油紧张吗！给你们公司供应得也够多的了。”

这时，对方几乎是哀求的口气了：“王经理，想想办法吧！我们急需……”可还没等对方说完，王副经理就不耐烦的把电话挂了，嘴上还嘟噜着。

可是，电话偏与他做对，又响了。

王副经理气恼的拿起电话朝对方训斥道：“我已经说……”忽然王副经理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马上笑眯眯地说道：“怎么，是小张，我还以为是……千万别介意，千万别……，小张，你不是要汽油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对方说道：“王叔叔，我还需要100升，能不能再准备点，怎么？太多……”王副经理马上说：“不，不多，没问题！”

对方又道：“王叔叔，你托的事我已给你办妥了，对，就是提升正经理，不出三天便叫你走马上任。”

王副经理惊喜道：“我说你不愧为局长的儿子吗？太感谢你了。请问你爸爸好啊！叫他要注意休息，要注意……”，

可还没等他说完，对方一个“BAY，BAY”便把电话挂了。

王副经理不介意地放下了电话，坐在那儿——笑眯眯的，甜滋滋的。

一票否决

1940年代，草窠洞牛大、牛二、牛三这三兄弟，命运各不相同。因为父母多病体弱，儿女又多，不得不把牛三抱给城关镇李家。李家无甚家业，顶多就是一个小摊摊，到后来，小摊摊也没有了。

牛大、牛二心狠手辣，先成地主，后成恶霸。草窠洞牛家有一寡妇，与邻村公道坪马家一中年单身人相爱，牛大、牛二威吓寡妇，逼她从一而终。寡妇与单身人得一子名马成功，牛大、牛二大怒，纠集族人往公道坪夺子杀母。马家为了自卫，与牛家一场械斗，双方死了多人。马家保住了马成功，但是牛大、牛二把寡妇抓去吊起石头沉了潭。土改时，牛大、牛二多次被斗，先后自尽。

牛三老实巴交，夹着尾巴做人，有了儿女。儿子李星光十来岁时因为家贫辍学，就给生产队放牛，后来又当记工员，还是党报的优秀通讯员。鞍钢来招工人，通过调查、面试，觉得他出身好、文采好、表现好，更是人见人爱的大帅哥，就毫不犹豫地点名要他李星光。一切手续迅速办好，眼看马上就要启程。

下乡搞调查研究的城关区区委书记马成功回来了，他为了向国家向鞍钢负责，亲自为鞍钢来秀山招工事宜把关。马书记一看到李星光这个名字，马家牛家那场械斗的余波立即在他心头涌起，震得他的心好痛好痛。为了大局，他陡然拿起笔，把李星光这个名字删除。

鞍钢来的招工负责人非常失望、大惑不解：“马书记，李星光为什么不行呢？”

马书记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绝不提及马家牛家那场械斗，而是择要而言之：“他大伯二伯都是恶霸地主。”

银水坝

1

川湘边界。武陵山脉。围绕“银水坝农工商联合公司”的创建与发展，乡间人们的生活观和爱情关，都经历了一场巨大的考验。

“副支书，大姨伯，你这回也做得太过份了！本来嘛，娘疼女，女疼娘，你是真心为鲜花好。确实，进城去，干工作，不要沾泥巴，躲得日头躲得雨，好是好，不过，鲜花想的也不错，别人找的前途不香，别人喂的蜂蜜不甜。”吴水平说得入情入理，龙昌文不得不频频点头，但他没有做声，香烟一支又一支地抽着。

草木葱郁、鲜花盛开的武陵山。小柱、鲜花并肩漫步在山坡上，手上各捧着一把鲜花；31 抽水机不停地轰鸣。杂交水稻的父本、母本都散发出稻花的芳香。人们用长长的钢丝在给水稻授粉；李家庄生产队青年社员、共青团员李小柱，高中毕业以后，回乡务农，刻苦学习农田技术和农业科学，成了人人称赞的土专家。今年他和种莲专业组一起承包黄莲，每人除交队三百元外，还自得二千多元。他和另外几个青年一道，试制成功银耳菌种，每人收入五千元，县区商业部门发给他们奖金每人五百元。这个队实行农业生产责任制才不过一年，却出了十个‘万元户’……”

 “你们队今年搞的就是专业化与包干到户相结合，是一条成功的道路。今后，农业用工少了，还要拿更多的人力利用农闲时间去搞各种种植业、养禽业，二鸭客一家人既承包农业，又承包副业，劳力强，都派上了用场，一举而成全县第一富户，县里决定让他参加全地区的治穷致富比赛大会。这个责任制有的是前途！”

田支书：“今天是个大喜日子，水平是媒婆，老刘是证婚人。小柱虽然缺席，也不要紧，他和鲜花两个早把心互相交换了。副支书和队长长期共事，以前有过矛盾，这是我们生活中的正常现象。来，我们学学大世面的派头，为责任制给我们农民带来了幸福，为三中全会给我们带来了光明，同时，也为我们生产队的龙、李二家永结秦晋之好，干杯！”

二鸭客舌头才转过弯来，“上级党给我赏脸，要我到这么大的台子上发言。其实，咳！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劳。是党的政策，才使我们李家庄出了十个‘万元户’。我家不过劳力多一点，养个两百来鸭子，参加了土专家李小柱的莲场和银耳菌种的培植，承包了几亩良种田，加上猪啊，鸡啊，烤菸啊，杂七杂八，多收入了几块钱，算不得啥子。我家十口人，人平才两千块，人家李清明队长家才五个人，收入一万五，我还差得远哩！光是几家人富还不行，我们只是开个头，家好不宁队好，队好不宁社好，社好不宁国好。要全国都富起来，我们这个大国家，在全世界讲话就更加硬气了！”

“我们的农工商联合公司，目前已有‘万元户’及愿意集股的社员三十多户报名参加，预计集资十万多元，将经营农业、种莲、养猪、铁工、铧匠、银耳种植、加工、供销等十几个项目，预算全年可盈利一百万块，我们这个公司就成了百万富翁，这些收入，一半用于扩大再生产，另一半按公司成员集资投劳的比例用于分配。我们企业内部，将全部成为万元或双万户。除了按法律给国家纳税，我们还可以抽出一部分资金用来改善我们当地的交通状况，为当地群众兴办一部分福利事业。”正如《康庄大道宽又长》歌声所唱的：康庄大道宽又长，黄莲银花丰收粮。天南海北气势旺，三中全会红旗扬。康庄大道宽又长，山窝飞出金凤凰。山山水水换新颜，男女老少喜欲狂。康庄大道宽又长，四通八达向天堂。人民命运人民掌，人民幸福万年长。＂——大家共同奔向康庄大道。很有时代特色的好地方。

2

川湘边界。武陵山脉。翠耸重霄，绿遍山野。桃李花开，掩映公路。

镀有“银水坝农工商联合公司”金字的一辆汽车、两台拖拉机，隆隆地驶向濯水坝。公路蜿蜒曲折，忽然坝口开豁，一条大道展现在眼前，道路又宽又长。

带火的烟圈，一圈接一圈袅袅上升，满屋子的烟雾。

烟圈下，红光忽闪忽闪的，四十来岁的土家族队长李清明，拿着旱烟管，巴达巴达地吸着。忽然，他猛地一磕烟锅，旋身站起。正要朝外走，又犹豫着退回来。如此反复数次。一个人推门进来：“哟，队长，吞云吐雾，炼邪法呀！”

队长苦笑了一下，递过烟袋：“来，坐一牌，我炼邪法无路，你传正法吧。”来人哈哈大笑起来，接过烟袋，掏出细烟丝，熟练地卷着就吸：“你没有邪法，我也不会正法，靠大家才有办法。”

“鸭客哥”，队长又苦笑了一下，“你倒是一个‘万年宽’，不晓得兄弟我的苦情。现时上级叫搞责任制，我也想马上干，就是龙昌文不赞成，他上是大队副支书，下是生活队会计，他不点头，就是一道岩门坎堵倒，这水就流不过去。”他两手一摊，万般无奈地。

“田支书的看法呢？”来人是苗族社员，人称“二鸭客”。

“和我差不多，好点的话，也好不到半个钱，前怕龙，后怕虎，还不是怕龙昌文那个滑头抓小辫子，抓的回数不少了，你是晓得的。”

“人正不怕影子斜”，鸭客说，“再说，邪不胜正。讲了好多年民主办社，民主办队，你们其实只见开支票，没见兑现钱。口讲依靠群众，凡事却由他副支书嘴巴一动。依我看哪，哪有挡得住水的石头？龙昌文一个人能有多大本事？他怕的是一个‘包’字，一‘包’起来，他就吃不到冤枉，占不到便宜了嘛！他今天赶场买个‘千斤’，明天到亲戚家回来报个‘开会’，嘴巴一张就是工分，晚上还有算账工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手没沾泥，一个人能做四百多个劳动日，那一手邪法，那一个好口子，他怎么舍得丢喃！我们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赞成责任制，承包到户。你想想，你我年年当积极，当模范，生产队办好没有？‘姜不舂不辣，家不分不发’，生产队这个大家呀，是得一个分担一分责任才好。清明，你要清要明哟！”

“清明，你要清要明哟！”龙昌文与队长站在十字路口，龙昌文的口气颇具说教色彩，“你想唦，包产到户，和分田单干有什么区别，那是走资本主义回头路！我听党的，你听我的，保险没错！”随即胸口一拍，“不信，你等到瞧，搞一年包产，出两极分化。”他竭力显出自己是一个老练的苗族基层干部。

队长说：“以前极左思想指导，你步步紧跟，我往上一对，锄把还是对倒锄头的！可你现在讲的这个，就半点也不象是听党的了。我不会永远把头搁在你脖子上的。昨晚上我看了《支部生活》上面讲得清清楚楚，土地还是集体的，这怎么叫单干呢？”

龙昌文说：“你不要抓住皮毛，要看到实质，‘实质’，你懂不懂‘实质’！中央文件不是说要分三类地区，分别不同情况搞责任制嘛！你晓得我们这里算几类地区，具体应怎样包法？‘具体’，你注意到这两个字没有？”

“责任制是大方向，搞了不会错。上面讲了嘛！边实行边完善嘛！哪个一开头就搞得十全十美呢？”

“就算你说得对吧！包就包！莫必我龙昌文还怕？”他眨巴眨巴小眼睛，“清明，你能不能支持我当专业化会计？”

“那有什么？你不要疑神疑鬼的。那回扯专业化会计的事，公社党委书记老刘顺便提到叫小柱锻炼锻炼，你就起了疑心？那是准备叫他带人去办一个黄莲种植场，上武陵山，与专业化会计有什么相干？专业化会计的事，主要是由大队干部来定，这个你还能假装不知道？莫做那个‘土狗子心——泥性（疑心）重’。”

“呵，我是——讲的——有点，有点——离谱！”

 “不是有点离谱，而是离得太多了！“

3

在大队办公室，公社党委书记老刘严肃地对龙昌文说：“同志（这两个字的音很重），你不要故弄玄虚了，直到现在责任制都还落实不下去，明年生产还要坚持‘大窝蜂’是不是？中央肯定了凤阳经验，你还不想学习？你是共产党员，你必须服从党的组织，不要再讲一些与党离心离德的话。全国八亿农民都拥护责任制，莫必只有你不拥护？”

龙昌文死得快，活得快：“书记一席话，说到我心腹上了，我一定要改正错误，提高认识，和群众一起，搞好联产计酬。不过，书记，我们大队这专业化会计的事几时定？”

“先落实好责任制再说。”

火堆。火光熊熊，火星四溅。

生产队社员大会上，队长还在作动员：“想好了要出声才行，鸡都要叫了！‘粮经两条线，水旱两分开’，大家都讲‘好’，就是没得人包经济，一人一年才要交队三百块，你怕是上刀尖山？我占一个，我家小柱占一个，我不信我们李家庄就只出粮食出不了钱？今年我们队的烤菸不是收入大几千嘛！不过，包经济的光我俩爷崽，还不够，还要大家‘搂神’。”

无人应声。

火光映着三十八岁的龙用坤憨厚的脸，这个苗族社员的嘴角歙动了一下，但终于没有发出声来。

只有二鸭客站出来说：“我们全家五个劳力，拿一半人办田，两个半包经济。”

人们哄笑了一阵。接着，会场又是一阵沉默。

龙昌文打破了沉默：“算了！没有人敢包，就拈龟！”

一些人随声附和：“要得，要得，好汉龟上死！”

龙用坤猛地站起来：“要不得，拈不得，你们有手艺的拈得了还有窍门找，我们拈得经济，只怕猴子生蛋马生角才抓得到钱。不怕生产队出了底金，叫我们种烤菸，种黄莲，到煞果，不倒找婆婆四两姜才怪！我看，不要拿我们‘包包手’作践啰！”

会场再一次沉默。

龙昌文的女儿鲜花忽然站了起来，她的眼光恰好与她爹的眼光相碰，她怯怯地避过爹的眼光，转过眼，恰好与小柱的眼光相碰，那是一双热情的期待的目光。她从小柱那眼光中得到了力量：“我报名包经济，我和我妈，共两个。”

龙用坤惶惑了，感动了，站起来了。

“拈得经济？你这头笨牛！你不拈龟，人家砍你的手手啊！”龙用坤的妻子吴水平，亚赛当年河东狮吼，破响篙似的声音咄咄逼人，震得床前的煤油灯火苗直打闪，“你想啰！这煤油钱还是我卖鸡蛋才打得的，你都是抓钱的手？‘癞克宝’想吃天鹅肉啊！一屋大小，衣服裤子扯得像马笼头，你怎么没得本事给我们娘儿母子添一层？”这对苗族夫妇，是女的当家。

龙用坤慌了神，急忙申辩：“不是拈的龟，我自己报的名。”他的脸涨得通红。

“嗬！哪个菩萨哪个鬼找到你了？背鼓上门——自讨打的嘛！”妻子的气不打一头出，“二天交不出钱，拿不到工分，分不到粮，看你喝西北风去！你喝得，我们几娘母还喝不得咧！”

“人家鲜花都报了名的。”

“人家包的是什么？”

“油桐林。”

“对了唦！说你是笨牛，硬确实是笨牛。人家包桐林，不用管，龙昌文将后来一句话，笔上一发岔，工分还是一大包，我们拼个死，还不晓得怎么个煞果。”

“不，不怕的！我们可以种烤菸，生产队出一百块底金……”

“你这木包脑壳，你几时种过烤菸？”

“可以学嘛！”

“犁田打耙直门头你搞得来，包几亩田、土，有哪点不好？偏要种菸，种你的死！你去种嘛，你去种嘛，现在就去种！”龙用坤再也不敢出声，开门跑出去了。

吴水平还在自顾自地自哭自嚎：“我命丑，我命薄，跟你一辈子没得一天好……”

一支又一支烟头，扔进了烟灰缸。

“鲜花，去给我买包好烟来。”龙昌文一边说，一边打着呵欠。

“什么好烟？”

“不是常买的‘杜仲’、‘芦笙’、‘来凤’吗？”

女儿出去了。龙昌文不无得意的面孔，像一尊弥勒佛象。

龙昌文想：“鲜花只要答应舅舅家提的婚事，招工招干，随便有份。我往后这‘来凤’怕也不爱抽咧！要抽‘大前门’、‘长城’啰！”

一闪念后，脸又阴沉下来。

妻子吴先珍沏好茶送来：“昌文，你怎么心里四季都有块大石板？”这位苗族妇女，可不像吴水平泼辣。

龙昌文摆摆手：“小问题，小问题。你们包经济都不怕，我也包上了。只要瓢瓜运好，卖几头猪就有票子数了。油桐林嘛！合同上是写的要铲，那合同又哪压得倒我龙昌文？年终还是我说了算，干拣一‘包’！就是那个专业化会计还没有定，我愁的是那个。”

4

晨曦。朝阳透过亮槅，射到吴水平身上。吴水平抚摸着十二岁女儿小芳的头：“你和小猫快点煮早饭，吃了好去上学，莫迟到噢，我各人回来喂猪。”

小猫：“妈，你呢？你要到哪里去？”

小芳：“你不晓得？爹昨夜不是出去了？”

小猫：“妈！是你把爹骂走的。”

吴水平扯起补疤青布围腰，擦了擦眼睛。

吴水平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村前大道上。她想：他那么老实，载得住我排日排天吼他骂他？在我温存体贴的时候，他有说有笑，家里再困难，也少不了欢乐。我为什么这样傻？我自己才是笨牛咧！我不该啊，我不该！用坤到哪里去了呢？”

幻觉：龙用坤捧着一捧良种谷：“水平，这是我们自己配成的‘算优’，县农业局长都夸我们的种子纯咧，饱壮咧，往天你不相信，这回‘癞克宝’吃到天鹅肉了吧？！当农民不会种田，还算什么农民呢？”

她歉疚地笑了起来。

“水平，你到这大路上来又哭又笑的，癫了不是？”龙用坤给妻子抹了一把眼泪。

“你昨夜到哪里去了……我不该……我怕你出事情……”

“哎呀，昨晚我和种菸老手石文池谈了一夜，育菸秧全靠细备，今后我们要多回人家熟手请教，世上没有什么事不是试出来和学出来的。”

“吔！两口子老了还讲第二次恋爱？流的流泪，抹的抹脸。”龙用坤夫妇吓了一跳。

吴水平：“队长，你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我们这是在商量学技术的事。”

队长：“那好嘛！我家小术从黄莲种植组短期抽出，学技术去了，以后种莲、种菸、种庄稼，什么育种、施肥，他都要定期给大家讲科学技术课，一定会满足你们的！”

龙用坤：“那你小柱的合同就不算数了啰！”

吴水平：“队长不是说了嘛，短期抽出，定期讲课，没学习，没讲课，他还不是同样去种黄莲吗？”

队长：“水平一说就对，就是这么的。”

“队长，真的实现了合同，人平千元钱就能达到吗？”

队长笑呵呵地说：“那还有假的！”

“完全是假的，吹牛！”龙昌文对妻子吼着，“李清明冲‘死壳子’，受到县委个别人表扬一下，就脑壳发胀，姓什么都不晓得了。坐到茅坑边，不晓得大粪臭。人家好多队都包干到户了，他和少数队还在搞什么‘两条线’、‘两分开’，以前，他尽到上面去吹我是拦路虎，现在谁是真正的拦路虎？黄莲场要拆，经济承包要取消。”

“粮食生产承包到户，经济副业承包到专人联组，这个符合上级的精神啊！”

“符合个屁！那都是李清明听了二鸭客那些精微人的掇弄，才想出的‘鬼头刀把’。好多队都包干到户了，你莫必没看到？”

“你一时一个变，以前你反对包，现在你又要一竿子刷到底，我都不晓得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笨蛋！现在，专业化会计我到手了。只是，油桐林包输了，谁铲得起，你铲得起？鲜花铲得起？我一铲都铲不起！你想啰，我的会计报酬就不少了，加上按人口承包田、土，今年全部制的‘算优’、‘秈优’，一斤换十，全家要收入万多斤粮，除了征购，吃得完用得完吗？”

“万一队上的合同都实现了呢？你这样一拆多可惜！”

“你也信他们那一套？什么人平千元钱，镜子里头的东西，你去取来用吧！”

“你还是为大家多想想，看到底怎样办才更有利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刘要争一个公社的名，急得了还不是他一个的；李清明要争一队的名，争得了，他就出够风头，上天了。他们替我龙昌文想想吗？”

“那专业化会计，不是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同意的，给你的，你一个想得就得吗？”

“你们妇人家鼠目寸光，这算什么？今年合同要兑硬的话，不是我家吃亏是哪家？”

吴先珍默默地提起潲桶，喂猪去了。

龙昌文怅然若失，狠命地一拍大腿：“一定要废掉合同！”

鲜花抱着笔记夹，和小柱并排在公路上行走。鲜花：“你讲的课我最爱听，照起一做唦，立马就灵，我家又承包了玉米，全部是杂交，还有一块制种地，都长得爱死人了！”

小柱：“我也不过是照本宣科，我自己做的还不多，而且今年承包了黄莲，要用好大一部分心思去弄它！”

“你们的黄莲苗生了吗？”

“生了，可齐班咧，哪天你去看看吧——”

“我——”鲜花又窘又臊地向前跑了。

吊牌，上书“李家庄农民科学技术夜校”。

小柱正在讲课，人们在“嚓嚓”地记着笔记。年老的不识字，就专注地听着。

小柱：“……杂交水稻的科学施肥法，一定要注意重施底肥，早施追肥。杂交秧苗栽插三天后，就发‘崽崽’，八天后立即追施氮肥，绝不能迟。施迟了，会使秧苗晚期徒长结籽很少，甚至只是空壳的‘崽崽’，影响产量。配制杂交水稻良种，一定要注重季节，严格掌握时间，目前要注意的是，稻秧栽插前要杀一次虫。下次，就给你们讲水稻病虫害的防治、杂交玉米的管理和配制良种的技术这三个内容，请父老乡亲们按时参加，有讲得不对的，不好的，请提意见。”

鲜花注视着小柱的每一个动作。

鲜花想：“不怕舅舅当局长，他家那个万林硬是个癞克宝，麻头癞脸的，哪里比得上小柱？一个是小老虎，一个不过是小老鼠。好事多磨，好事难成啊，为什么我爹和他爹多年玩肚皮筋，这半年扯开了脸皮，就尽闹矛盾。命运之神啊，你那深沟大壑哪里不好安放，为什么偏偏横在我和小柱中间？

小柱刚宣布“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就请回家休息，祝你们晚安”，龙昌文就迫不及待地吆喝：“李家庄生产队的社员全部留下，要召开社员大会。”其他各队的人们陆续散去。

小柱：“没听我爹说要开社员大会啊？”

龙昌文：“有紧急事情，你快去把你爹找来。”

队长和儿子小柱急匆匆地赶到会场。

龙昌文：“……去冬订的合同全部作废，黄莲场要拆，经济承包要取消，照兄弟队先进办法，包干到户，一竿子到底，落实得越快越彻底越好！”

“且慢！”队长迎上前去，“龙昌文同志，我以一个共产党员的名义问你，那些合同为什么要作废，经过大队、公社各级审批的，还不作数？你一个人就能把它们全部撕毁？黄莲场拆了，生产队的底金怎么回收？签订经济合同的社员报酬哪里出？你出？经济承包取消了，承包经济的社员口粮哪里分？”

龙昌文：“分青苗嘛！一竿子到底，又省事，又省力！”

队长：“不！今年的合同要全部兑硬。至于明年要怎样完善责任制，一看上级的指示，二看队里的实际情况，这是上级屡次强调的。你凭什么要随随便便地变来变去，变得大家无所适从？”

5

小柱骑上自行车，向公社飞奔疾驰。

老刘、田支书和小柱，在李家庄农民科学技术夜校门前下车。

接着，他们悄悄地走进会场。

二鸭客：“我们队这种形式，在全公社也有二、三十个队实行嘛！大家各人签了名、盖了章的合同嘛！为什么要作废？你龙昌文讲风是风，讲雨是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你不能这样随便胡来！”

目中无人的龙昌文没理睬他：“只有少数几个人发言反对，大多数人没发言，没发言就是默认，默认就是同意，同意了就从明天起无条件地实行包干到户。”他挑战似地扫视全场：“谁还有意见！”

一又炯炯有神的眼睛与他相碰，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画外音）是哪阵风把老刘吹来得这么快？

“我有意见！”老刘走到人丛中间，“龙昌文同志的作法是完全错误的，大家莫被他搅蒙糊了。中央的政策是明白无误的，各种形式的农业生产责任制都可以实行，不能以一种形式去否定另一种形式。不过，总的原则要坚持，土地公有制永远不变，集体化方向永远不变，责任制永远不变，责任制采取多种形式永远不变。干部、社员同志们，今年的合同要继续实行，年终兑硬，谁也不能随便更改，谁也无权随便更改。经过社员大会讨论定下来的决议，只要符合党的政策，就要实行到底，这就是民主办队的正确实施，也就是二鸭客所说的‘兑现钱’。龙昌文同志，你的对台戏不要再演下去了！”

田支书说：“党员和干部留下，其余的回家！”

人们在欢笑中回家。

龙昌文呆若木鸡。

“两万多好好的菸秧怎么白送人？收几个钱也好找活路嘛！你这头笨——”吴水平还没骂完，队长推门进来：“哟，你俩的第二次‘恋爱’又谈吹了？怎么又骂起来了？菸秧嘛，卖几个钱是好，支援别人也行，别人也支援你们技术，支援你们活路呐！”

吴水平羞红了脸。

队长：“用坤，听说你们栽菸秧搞不及，需要多少人？趁天色好，我和二鸭客两家来给你突一、两天，直到栽完为止。”

“那，那，我们没有酒肉，不听——”龙用坤素来不善言辞。

“什么话？我们要互相帮助，互相支援啊！今后你们抽得出工就换工，抽不出就算了嘛！”

龙用坤夫妇：“队长……”

吴水平用围腰擦了一下眼睛。

 “口当！”一只茶缸在桌子上跳蹦了一下，滚到桌子脚，碎了。

龙昌文收回拳头，无力地坐下，脸色苍白。

龙昌文的画外音：“失败了，这一次彻底失败了！不过，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吴先珍打扫茶缸碎片：“昌文，何苦来？我讲莫光顾个人，偏不信我的。信了我的，哪会有今天的气呕？”

龙昌文：“算了，算了，不要你在我这里补聪明了。”

吴先珍将茶缸碎片倒在窗外，忽见女儿房中灯光尚明。

吴先珍和女儿一起看着小柱的照片。

“妈，这背面是小柱题的诗，我念给你听。”

青山作琴树作弦，我弹一曲赞故园。

大地铺满锦绣时，腾飞中华尽开颜。

母亲：“鲜花，你眼力好，但你爹是不会让你实现你的愿望的！”一边说，一边泪下。

“妈，怕什么？以前，爹象一个霸王，大家又怕他，又恨他。但是，现在谁怕他呢？不光二鸭客，队长，就是小柱，也把他辩得无言可答！”

“越是这样，小柱你俩的事越不得成啊！不过，你去扶侍舅舅、舅娘也好，万林虽是长得丑点，但舅舅可以给你找个前途。”

“别人找的前途不香！”她撒娇地撅嘴。

“那什么才香呢？”

“像小柱说的，用我们自己的双手，用我们自己的汗水和智慧，把我们家乡建设好，把生我养我的农村建设好，这就是前途，这样的前途才美、才甜、才香！”

“我的心肝，你们说得多么好啊！为娘的疼你啊！”她背转脸去。

6

田野上，回荡着《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歌声从鲜花、从小柱、从青年们口中飞出。队长、二鸭客两家，外加自动来的鲜花，在帮龙用坤栽菸。

小柱：“鲜花，你打的这窝子太密了，你要照规格打，你想想，菸秧小时在窝中看不见，长大了吧，青枝绿叶的，要去好宽咧。”

吴水平：“鲜花，你看人家小柱说得有理，你们俩是不要要得太迷了，当心人家嫉妒你们！”

鲜花一个土圪老飞到吴水平背上，“老的不象老的！”笑着栽菸去了。

 “哟，水平，从古没走我家耍来，今天稀走！”龙昌文看着吴水平的补疤衣服就不顺眼，但却强装笑脸：“先珍，小姨来了，沏茶！”

“哦！来了！”吴先珍应声出来，“啊！水平小姨，搞了承包以后，好久没见了。看到你们那烤菸苗，硬是长得好，今年这几千块，猫头脑壳都挺不脱！”

“大姨莫呼很，呼上天，摔下来，要摔个半死！”吴水平的嘴是利辣的，她明知龙昌文瞧不起她，但为了年轻人，她还是开口了：“大姨伯，队长请我来找酒吃咧！大家眼睛看起的，小柱高中毕业，劳动又踏实——”

“小姨来玩耍还可以，这事就用不着提了”，龙昌文蛮有风度地摆摆手：“我家鲜花已送人了。”

 “这个背时女子，全是你从小惯坏了，叫她去舅舅家耍几天，她竟然躲起来了，找到了，硬要打她变麻绒！”

龙昌文对妻子怒吼着，双眼直冒火星。

他狂怒地持一条扁担，向田野、山坡走去。

武陵山上。翠绿的黄莲苗，随风荡漾。

鲜花和黄莲种植组的社员在欢歌笑语中，给黄莲拔草、松蔸、上肥。放工了，鲜花同两位姑娘携手同归。

队长：“小柱，你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管好黄莲，一年催熟先进技术一定要搞好，我要回去看看大田。现在，旱象抬头，高温、天旱对制种妨碍极大，得叫所有的水稻承包户注意。”

小柱点点头：“万一鲜花她爹来打她怎么办？”

“只要他追上武陵山行凶打人，即使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要是打坏了，也是触犯法律的。不过，你们要尽量保护好鲜花，可以同她爹说理，必要时我向老刘反映，请上级出面处理。你那银耳菌种快要成功了，要加倍小心，不能赔本！”

鲜花采摘一束鲜花，正往草棚走。她爹追上来，一扁担砍下去。

“副支书，手下留情！”小柱飞身迎上，一手攥住扁担，身子护住鲜花，“您老人家身为党的干部，未必不懂得党纪国法。我与鲜花的爱情，从来没遭受过人们的非议，你为什么非要打她才解恨呢？她，没有玷污你龙家的门庭；我，也没给您老人家任何难堪。《婚姻法》摆到的，《刑事诉讼法》也同样摆到的，法制严明，法律无情。还望您老人家三思！”

龙昌文颓然坐在地下。

此时无声胜有声。

 “副支书，大姨伯，你这回也做得太过份了！本来嘛，娘疼女，女疼娘，你是真心为鲜花好。确实，进城去，干工作，不要沾泥巴，躲得日头躲得雨，好是好，不过，鲜花想的也不错，别人找的前途不香，别人喂的蜂蜜不甜。”吴水平说得入情入理，龙昌文不得不频频点头，但他没有做声，香烟一支又一支地抽着。

“这回嘛，完全是你不该，不该误听谣言。鲜花到莲场，和二鸭客家桂花、队长家银花一起住，场里还给她记了工分。你不想想，一扁担砍下去，未必只留大姨你俩在后头，黄非还好些吗？人家小柱，人才、品格、劳动、思想，哪点不好？万林虽好，他肯来扶侍你俩？小柱和鲜花商量好了，只要你们当老的回心转意，不记前怨，小柱就到你家来落户，这有多好呢！不开亲，是两家，开了亲，是一家，臭的一节掐掉了，新的日子还长倒起的。今年有个三病两痛，三长两短，女儿女婿在身边，还抵不上他十个万林呢？队长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把大儿子让给了你，又盘小儿子。他是个不记仇的人，大道理不让，小事面糊糊的，难得的好人家呀！”

吴先珍杀鸡、煮腊肉，忙得不亦乐乎。她听了小姨句句在理的实情话，双手在围腰上搓着，感激地不时望望这位一向不被他们夫妇看上眼的远房小姨。

热腾腾的饭菜摆上了桌。龙昌文说：“小姨从古时节没有我家好生坐一阵，粗茶淡饭，硬是对不起！”吴水平抿嘴一笑：“这个‘粗茶淡饭’我巴都巴不得呢！”

二鸭客和一个青年抬着一个抽水龙头，向山下走去。二鸭客抬龙头。

队长：“鸭客哥，你总是抢重的做，来，我替你一肩！”队长接着龙头，二鸭客松了一口气：“你来得正好，水管太长，不好走，你耍龙头，我耍龙腰，三个人耍他下河！”

三个人抬着水管到了河下。一群社员与机手在一起安装抽水机。

队长：“你们怎么这样容易团堆，不约而同都来了！”

一个社员指着二鸭客说：“他把鸭群摔给小儿子，自己就来管田了。是他挨家挨户把我们团拢来的。我们正愁老天扯长趟了怎么办，制种要报销，大田要减产，这时他就来了，重的尽是他的。”

队长看水管伸向一块挨河边的田：“哦！先给吴寡妇抽？”赞许的口气一听就知。

另一个社员说：“鸭客伯伯说，吴寡妇劳力差，抬机器她沾不到边，就来背了几节水管。她一个寡母子，完不成承包任务，生活发生困难，就会给国家、集体增加麻烦，鸭客伯伯这样说了，就劝大家让她先抽。”

“你们都同意吗？”

“鸭客伯伯陈的头，他都同意，我们还有什么意见！”

队长舒了一口气：“世人都怕一搞责任制，家家各顾各，没想到我们的群众都这么好！”他深情地望着背上喷雾器在大田杀虫的鸭客哥。

7

清亮亮的河水像银子似的洒进了吴寡妇的田。

银子变成了金子（吴寡妇的幻觉），吴寡妇笑得合不拢嘴。

草木葱郁、鲜花盛开的武陵山。小柱、鲜花并肩漫步在山坡上，手上各捧着一抱鲜花。

小柱：“我设想，我们建立的家庭应该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式的新型家庭。你嫌我咬文嚼字吗？”

“美，太美了！我如果也有你这么多知识就好了。可惜我爹尽说什么‘女娃家读书无大用’，硬让我停学了。”

“不要紧，耽误了的时间，叹息是追不回来的，只要加倍努力就可以追回来的。”

“你设想的家庭，恐怕既不是象我爹妈那样，爹一味横暴，妈一味恭让，”小柱接过鲜花的话头，“也不象吴水平姨家那样，姨父老实巴交，姨娘鸦鸣鹊噪”，然后，他们异口同声地，“真正男女平等的社会主义新型农村家庭，就要由我们亲手建立起来。”

“鲜花，我们回去吧！让水平姨娘送你回去，可能你爹气也消了，你是他的独生女呀！他会把你怎样？”

“你不可以去吗？”

“也可以。不过，那是今后的事。凡事不能操之过急，现在去还不到时候。今后，我尽量想办法让你爹解除对我的怀疑和戒备，我再去不迟。让老一辈的私怨壁垒，在我们这一代冰消瓦解吧！”

“小柱，我有一个看法，不知对不对，我认为，你的最大优点是平等待人”，小柱补充道，“也蝇你的最大优点呀！”鲜花接着说：“嗯。我爹从古以来就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对上唯唯诺诺，对下一呼二吓，对你爹也是这个样子，想起来，实在过意不去！”

“老一辈的小恩小怨，既不要我们年轻一辈去承担责任，也不能让它左右我们的心灵。这次回去以后，我讲了农药施用课，就来帮你配杂交玉米。”

“你的银耳菌种顾得过来吗？”

“没问题。让银花、桂花她们几个看倒点嘛！已经有了把握，可以放手了。”

“你真是一个土专家！”

“不要替我瞎吹！”

鲜花无拘无束地笑了。

 “好！”鲜花看着小柱作玉米杂交采粉、授粉的示范动作以后，欢叫着。

接着，他俩就忙碌着。

8

玉米地下面，清水河流过，一对鸳鸯戏水逐波。

抽水机不停地轰鸣。杂交水稻的父本、母本都散发出稻花的芳香。人们用长长的钢丝在给水稻授粉。

队长：“鸭客哥，你这老庄稼把式，和科学打了交道，硬是步步登高啰！你这苗稼，硬是头鼻子！”他伸出大拇指，差点儿点到刚牵钢丝过来的二鸭客额头上。

“这里头也有小柱一份啰！”队长听了一愣，他似有歉意地说：“他可没帮你一个工呵！”

“他上的技术课哪，帮了我们大忙啰！我家小孙孙都会唱：‘联产连到心，技术贵如金，包产到田，家家都有技术员’。小柱算一个土专家了，他培训了我们大队一百多号技术员呢！”

“哈哈哈哈”，人们的笑声盖满了绿海。

“水平”，队长这才回过神来，“你也来帮忙呐！”

“怎么能不帮忙呢？你们帮我家栽菸秧、捉虫，还经常给我们讲技术，鸭客哥忙了，我们还能抱脚抱手坐倒起？”

吴先珍：“你怎么在家里抱脚抱手坐倒起？账也没得算的，光是抽烟打发的日子就要得了？”

“没有事做呀！”

“我和鲜花一天没歇一口气，你还十指没沾泥！坐在屋里，也不怕生闷病？”

“我吸这烟，是你的钱买的？铲桐林是春上的事，现在桐子包包几多大了，还用得着看？我五天赶两场，也磨得几个钱嘛！叫你们去做，你们又做不来唦！给你们找油盐钱，你还不感谢我啰！鸡讨鸡的吃，鸭讨鸭的吃，鸭子苦钻泥，还是不够吃，鸡在草上啄几嘴，从古不挨饿！你想想，是不是？”

“那你今年的合同就水了啰！”

“不得水，不得水，将来照合同记账，是龙用坤的记分员，他敢不照合同给我记上。凭我的威信，还有我们的挂角亲关系，他都要顾及到点吧！”

“哎！”正如她女儿说的，吴先珍只有斜他一眼，一撇嘴而已，还是一味恭让。

青枝绿叶的烤菸地里，龙用坤夫妇正在剐菸。

龙用坤：“水平，‘癞克宝’现在又吃倒天鹅肉了吧！”

吴水平：“不用夸口，还没烤出来，你就说不得大话，你这——”话被过路的二鸭客接去了，“车头！今年承包经济的好消息，第一号是从你家传出去了！要是队长见了你们，要说你们又是第三次谈‘恋爱’啰！”

9

“算啦！这门亲不消开！”烟雾蒙着的神仙龙昌文开口了，“怪只怪鲜花这个背时女子，城里不去留农村，工人不嫁嫁农民，你妈也欢喜，你姨娘也打‘凑合’，现在好了，怎么喊他来打包谷他都不来？”

“爹，不能这么说”，鲜花急了，“小柱的银耳菌种试验成功啦，上级供销部门和他们签订了合同，银耳要大发展呀，小柱比我们忙得多，无日无夜地忙，我们这点包谷，随便找几个人也打完了，哪里非要他来才行吗？”

“说什么开亲顾亲，这点点事也不肯给我做，象这样的人，不要和他打丝绞！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叫你眼睛莫看近，硬不信！”

鲜花低着头，跑进卧室，伤心地哭起来。

李家庄分销店。龙用坤在交售烤菸。

营业员：“你这菸种得好，叶张厚，油水重，烤得也好，又均匀，又适度。要不是天干，菸叶长登了，烤到这个样子，全是头等。五千斤了，四千多块钱啦！还没收完吧！”

龙用坤被夸得不好意思：“有点也不多了。”

吴水平又背来一大捆：“李同志，莫信他这个呆子夸口，没得好多点，天干很了，干坏完了。”

李同志哈哈大笑：“到别人那里去保密还可以，怎么在我面前保密？到收完，抓抓数！”他紧握着五个右指摇晃着。

周围的人们都快活地笑了。

龙用坤却象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悄悄地溜走了。

 “傻女子，这么好的包谷，一挑面积要打个四、五挑，笑都笑不了，怎么你还流泪泥？”吴寡妇一边打包谷，一边问。

“哎，婶婶，你哪里知道，水平小姨……”

“她骂你吗？那张嘴，总是怕呕臭馊，处处不饶人！”

“不是，她好久没到我家来了！”

“来也空，她都讲得到爹的话？怎么，有心事也不晓得到公社找党委书记老刘啊？”

“这事情也找他？不丑啊？”鲜花脸涨红了。

“正门正路的，丑什么？”

一老一少都高兴起来了。

吴寡母看着黄金般的稻海，愁死了！

二鸭客：“吴妹，往年包谷脚脚破口苕准口粮，你愁；现在阳春好了，怎么你还是愁，又还要愁得恼火些？”

吴寡母：“哎，没有劳力的，横顺是个愁呀？犁田打耙我还应付得了，这么多谷子晓得哪天才打得完啊？”

“不要愁，你晒簟摊倒起，我们来几个人，帮你一天就打了。”

吴寡妇：“莫扯谎啊！”

吴寡母看着满簟子的黄金，笑死了！

帮她打谷的人又打来一班，为头的是小柱。

吴寡母：“小柱，头回你亲爷要你打包谷你不回来，他多你的心了，可惜！”

小柱一边倒谷子，一边回答：“大婶，那时收菌种，又要种第二班，都要我把关，火口上啊。这回她们几个妹崽也有了经验，照管细心，我放心得下。我这回从县里开会转来，顺便帮大婶天把要什么紧？”

他举起箩篼，细心地拍着谷子。

队长：“小柱，你怎么搞的，人家鲜花哪点对不住你？你怎么又去同吴寡母的女儿谈什么鬼？她爹那一面——”

小柱要动口分辩，队长连珠炮似地训起来：“公社老刘说他包做思想工作，你还信不过？你，你脑壳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小柱委屈地：“爹，你听谁说的？黑天的冤枉呀。我只和吴寡母大婶讲了几句话，哪里到和妞妞讲半句话呀！想都没想到她那里去。”

 “妞妞看得起小柱，小柱也看得起妞妞，他们一谈就成了，一成就帮她家打谷子，要都不要你了，你还不一刀两断？”龙昌文狠狠地吸了几口烟，呛得咳嗽起来。

鲜花有点像她妈那样，唯有让和哭。

10

鲜花的卧室。她睡不着，起来望着，起来望着天上的月亮。中秋的月儿分外圆，为何有情人却各在一边。

老刘的卧室。

“老龙”，他取出一支烟，“‘节约’，我只押这个，比是比不上你那‘芦笙’、‘来凤’，也委屈一支吧！”

龙昌文佯装笑脸，接过香烟。

“看你心事重重，各队的试算搞好了吗？”

“大半瓶醋了！”

“一个劳日值多少？”

“一块二、三，超过往年五、六倍。‘

“嗬，那么多啊。加上承包超产，家庭副业，今年你那个队起码要出好几个‘万元富翁’了。那你怎么高兴不起呢？”

“那是，别，哦，不，老刘，你怎么也会装呀？”

“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特地找你来谈谈。本来嘛，新婚姻，不要媒，吴水平做了媒，还要我做证婚人，双媒双证的！说来也巧，昨天小柱到公社一趟，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同鲜花闹别扭呢？他说，没有啊！只是副支书的面不好会，话不好说，此事难成，枉费了鲜花一片心。不过，他又说，只要鲜花没答应第二个人，他就要等她。我到吴寡母那里调查过，她和妞妞俩娘母都看得起小柱，人家也自觉，妞妞说，小柱没来提，就没有那回事！你不要听信谣言，疑神疑鬼了，十有八九，岔岔都出在你脑壳上。”

 “别个队的决算都算成了，上级催得紧”，在年终，专业化合计龙昌文是最神气的时候，“大家也等不起了。为什么我们这个队决算搞不成？是记分员在捣鬼。”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记分员是老实巴交的龙用刊，他敢捣什么鬼呀？”“恐怕是她女的掌倒搞的。”“老实人做绝巴事，这年头出人意外的事多得很！”

小柱发问了：“副支书，龙用坤捣的什么鬼，你可以公开一下不？”

人们把眼光对准小柱，又移向龙昌文。

龙昌文：“龙用坤身为记分员，码着工分不报，抗拒中央文件，阻拦今年决算分配。大家说，要不要他上来交待？”

不明真相的群众：“要他交待！”

小柱：“什么事情都还没搞清楚，要他交待什么？”

龙昌文狠狠地瞪了小柱一眼：“少数服从多数！龙用坤！还不快交待？”

吴水平从门外扑来：“副支书，又要搞什么运动了吗？用刊犯了什么法，要他交待？有人不是说我掌到的吗？我来交待！”

龙用坤挺身大踏步地走到吴水平前头，面对龙昌文：“你要我交待吗？好！老实人从来就只讲得来老实话。”

他转过身来，面向群众，略带愤怒地说：“副支书，不，龙昌文，他不能拿这个职务来办这件涉及他个人的事。我先问问大家，照合同记工分对不对？”

众口一词：“对！”

龙用坤略显激动：“群众的心都搁到当中的。龙昌文桐林不铲，照合同，一个工不记；龙昌文应交队包谷三千斤，他好的留在家里，只交两头两尾的，按合同只得百分之七十工分；他应交红苕五千斤，拨到我和另外一户社员家，他给我们调臭酒的烂苕，这样的工分该不该记？”

“呵！原来是这本经。”人们吵吵嚷嚷、笑笑闹闹地走开了。小柱甚至捧腹大笑。

田支书和队长李清明走进李家庄生产队社屋。

田支书：“老龙，决算的障碍掀掉了没有？我们来帮你一起掀。”队长：“我也是来助力的。”

龙昌文：“……”嘴张了半天也合不拢来，未闻其高论。

 “鸡没偷得，倒干撒了一碗米！”神仙又蒙到烟雾中去了。

吴先珍：“劝你莫做那缺德事，你偏要做，你欺人家老实，左邻右舍的，开门都相见，说来还是挂角亲呢？我看你今后拿什么脸见人？”

“你这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诸葛亮’，少给我上政治课！”他发狠地抽起烟来。

幻觉：小柱停止了刺耳的笑声：“副支书，要他龙用坤交待什么？你自己才要交待呢？”

 “也不是严重得不可收拾的事！”老刘的声音，“老龙，还是诚恳地作个检查，挽回影响，既为你女儿鲜花着想，也为你自己着想，今后凡事要注意政策。象你这样以私心代替政策，非出大乱子不可！”

龙昌文像个蔫茄子一样：“老刘，我今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老刘：“看你的行动吧！”

 “李家庄生产队青年社员、共青团员李小柱，高中毕业以后，回乡务农，刻苦学习农田技术和农业科学，成了人人称赞的土专家。今年他和种莲专业组一起承包黄莲，每人除交队三百元外，还自得二千多元。他和另外几个青年一道，试制成功银耳菌种，每人收入五千元，县区商业部门发给他们奖金每人五百元。这个队实行农业生产责任制才不过一年，却出了十户‘万元富翁‘……”

11

县广播局的广播声，冲破了农村冬天早晨的寂静，把酣睡晏觉的龙昌文惊醒了：“先珍！”

“哎！”他妻子在厨房应着。“喊什么？快起来洗得脸了。”

龙昌文趿着皮鞋，“可、可、可”地走到厨房：“我洗过脸去称肉，你快去接水平姨娘到我家。”

正在窗外打毛线的龙鲜花谛听着屋内的声音，她兴奋得双手直打颤。

待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毛线皱了几个大疙瘩，象朵花。

龙用坤看一眼手表：“8点21分，我要走了！”

吴水平：“记倒买一辆‘凤凰牌’来，小芳的电子计算机也吼得很……”

龙用坤：“海鸥手表，呢子衣料，都要买！”

吴先珍敲门，龙用坤开门。

吴先珍：“姨叔今天开劳模会去？”

“哪里，哪里，是去耍一趟子。”龙用坤说。

“种菸发财了噢？”

吴水平：“责任制让我们大家都发了财呀，她大姨娘，快来坐，快来坐。”

龙用坤：“她大姨，现在到我家来，不得怠慢你了，往天是实在拿不出东西来。水平，给大姨尝‘茅台’吧，县商业局奖给我们的那瓶。她小姨，来了就多坐一会，我今天要赶拢。”

龙用坤去了。两个女性以不同的表情目送他远去。

“这‘茅台’从古还没喝过，味儿今天才尝到了”，吴先珍说：“哎，小姨，我说个老实话，我们老龙做的尽是对不住人的事情。”

“莫见外了”，吴水平是那样地大度，“他向大家作了检查，我相信他二回会把政策要紧。我这几个月听收音机，别的没拣到，就是有天听得个‘人是可以变的’。”

“唉！小姨，都怪我家老龙，翻葫芦倒水，一时一个计，这回他有了回心转意，还是要小姨把鲜花的事说好。”

“万林那里？我从古八时没提这个头啊！”

“看小姨讲到哪里去了，我是讲的小柱，你提的头啊。”

“头是提了，大姨伯不肯唦！那个小柱有什么益？开亲不顾亲，一天迷到他那个银耳上、黄莲上、技术上，一点人事不懂，要他干什么？随手乱摸个都是比他强的。”

“小姨，你这张厉害的嘴，莫说漂言了。”

“小柱参加‘新长征突击手’大会去了呀，我又对哪个去说呢？”

“李清明会在家嘛。”

“你说的不准数，还是让老龙来吧。”

“就是老龙叫我来的，他上街——”

 “上街才来？”老刘说，“我今天不是来当‘酒肉干部’的，当了‘酒肉干部’，也帮不到你什么忙。”

“快莫这样说，你帮了我的大忙，老刘来得正好，今儿个还要你接到帮呢。”

“这不是‘证人不请我自来’了吗？”两人说笑着进屋去了。

门外还留下一串笑声。

老刘：“先珍，你去通知队长，在你家开支委会，叫他立即来参加，讨论有关完善责任制的问题。”

吴先珍：“你脑壳一抠就是主意啊，老刘。”

老刘：“一举两得的事”，回头对着龙昌文：“何乐而不为呢？快去，快去！把几个支委都请来。”吴先珍出去了。

鲜花忙着办吃的。

“你们田支书这回到县党校去了一个月，搞责任制的劲头更大了。接到就是你去了。走之前，把你们大队一年来责任制的经验和工作中的缺点总结总结。”老刘与龙昌文继续在促膝谈心。

“老刘，我应该负很大一部分责任，今年是我当了拦路虎！明年我们的步子应该迈得更大。不论坚持今年这个形式，还是包干到户，或是两者结合，只要上与政策对号，下与群众对啄就行。”

“你们队今年搞的就是专业化与包干到户相结合，是一条成功的道路。今后，农业用工少了，还要拿更多的人力利用农闲时间去搞各种种植业、养禽业，二鸭客一家人既承包农业，又承包副业，劳力强，都派上了用场，一举而成全县第一富户，县里决定让他参加全地区的治穷致富比赛大会。这个责任制有的是前途！”

“理论上呢？对不对头？”

“对头。这是前进，不是倒退，生产力越发展，社会就越进步。只要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我们就会离共产主义越来越近。你应该象李清明那样看点书，看点报，事情就好办得多。”

 “正式开会之先，我们先吃‘团结宴’。”老刘说：“来，老田，你是大队的当家人，你来安排安排。”

田支书：“今天是个大喜日子，水平是媒婆，老刘是证婚人。小柱虽然缺席，也不要紧，他和鲜花两个早把心互相交换了。副支书和队长长期共事，以前有过矛盾，这是我们生活中的正常现象。来，我们学学大世面的派头，为责任制给我们农民带来了幸福，为三中全会给我们带来了光明，同时，也为我们生产队的龙、李二家永结秦晋之好，干杯！”

碰在一起的杯子从一朵银花变成了四角八叉的勾针。

12

一边提毛衣，一边沉入遐想的鲜花，心中唱起了《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歌声中，迭影：鲜花和小柱抱着鲜花，在鲜花盛开的武陵山山坡上轻快地走着，一直向着光明，向着太阳走去。

班车在公社管委会门口停下。老刘、鲜花迎上前去。老刘：“小柱，照我电话中给你讲的行动！”小柱点点头。鲜花似生是熟地问道：“小柱，带来什么东西吗？”

“别样没得，一大包书。”

鲜花回转身，从妇女主任房里背出一个背篼：“小柱，放下来，我背！”

小柱妈从门口望到鲜花背着大捆东西，后面是挎着挎包的儿子。鲜花喊了一声：“妈！”

小柱妈笑吟吟地拉着鲜花：“鲜花，难为你到公社去接小柱，把书放了来洗个脸，妈给你们做晌午。”

小柱把书接下来，往室内走去，鲜花随后跟了进来。小柱把书捆放下。小柱解开书捆，两人端详了好一会“新长征突击手”镜框。

鲜花从背篼里的小包袱中取出手衣，递给小柱。小柱从挎包中取出一段晴纶衣料，披在鲜花身上。

镜子里，一对幸福的笑容。

天边，又是一轮满月。

镜子里的一对笑容移到了龙昌文家的堂屋。

吴先珍跑里跑外，忙个不停。吴水平以长辈兼媒人的身份，替主人家向宾客作说明：“这回不是副支书舍不得，完全是鲜花和小柱两个的主意，婚事新办，不摆酒席，不请白客，这也是干部家庭带头树新风嘛！”

 “亲爷！亲娘！”小柱挎着挎包又要出门去。

“哎！”龙日文、吴先珍甜甜地答应着。

小柱接着说：“我今天要到公社去向全社干部、群众汇报，回来后再理家务。”

“去吧！去吧！”两位长辈笑不迭地，“家里的事我们做得起，鲜花，你也去听听嘛！顺便带包化肥转来。”

小芳、小猫在路上拦到了鲜花和小柱。

小芳拉着鲜花：“鲜花姐，你还没给我喜糖吃咧，快补起来。”鲜花正着急，小柱从挎包中抓出两包糖：“来，一人一包！”

小猫：“我不是馋嘴的猫，我要火炮。你们好事那天，火炮也没放个，好小气啊！”

小柱哥抱起小猫：“什么叫‘小气’，你听哪个讲的？”

小猫眯起起眼睛：“老公公、老妑妑都这么讲，我想他们讲的是——”他快活地眨眨眼，“不对的。”

鲜花和小柱笑了：“那么，你就不要再问火炮了吧？”

小猫：“好，好，我不要，我不要火炮了。你们回来，给我们一个买一本书会好吧。”

鲜花和小柱连说：“好，好！”

小芳、小猫：“你们回来了，到我家来做客！”

鲜花和小柱目送小芳、小猫蹦蹦跳跳地跑了。

“以前，看到水平姨他们穷，穿得破烂一点，我们一家总是看不起人家，现在才晓得，政策放宽了，人家比我们有办法好远哩！”鲜花说。

“人是可以变的，人的看法也是可以变的嘛。”

二人会心地笑了。

13

二鸭客在家里发愁。

老伴：“你愁个啥子哟，开会又不是上什么刀尖山？当劳模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二鸭客：“你晓得个‘鬼’，以前开会只上县，光是听别人讲，这回要发言啰！叫你发个言嘛，你好本事，你上台子去！”

老伴：“代表选到你，没选到我唦！选到我的话，保险敢上台子！”

队长开门进来：“哈哈，鸭客哥，怎么还赶不到大嫂？”

二鸭客急忙取烟递给队长：“和她说笑的：到了上面，还不是面行面看。”

壮阔的会场，浩大的声势。

地委书记一再催促二鸭客上台发言。二鸭客却不过情面似的，步履蹒跚地走上讲台，高大的身子直摇晃。

台下，黑鸦鸦的人群。

大会秘书请他坐下，把话筒对在他的嘴边。

他回头望了一眼地委书记，地委书记示意他不要紧张。

“同志们”，停了好大一歇，二鸭客舌头才转过弯来，“上级党给我赏脸，要我到这么大的台子上发言。其实，咳！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劳。是党的政策，才使我们李家庄出了十个‘万元户’。我家不过劳力多一点，养个两百来鸭子，参加了土专家李小柱的莲场和银耳菌种的培植，承包了几亩良种田，加上猪啊，鸡啊，烤菸啊，杂七杂八，多收入了几块钱，算不得啥子。我家十口人，人平才两千块，人家李清明队长家才五个人，收入一万五，我还差得远哩！光是几家人富还不行，我们只是开个头，家好不宁队好，队好不宁社好，社好不宁国好。要全国都富起来，我们这个大国家，在全世界讲话就更加硬气了。！”

“鸭客大伯说得好！”小柱和小刘说着，“莫看他是个老粗，到地区会上‘掸’那几句，硬是‘伸抖’了，比我耍几句学生腔可就强多了！刘书记，鸭客大伯说得好，好就好在那是我们万元户和李家庄人的心里话。别的不行，将我们已搞成功的东西，在全社推广，这个力我还是出得了的。”

老刘：“好啊，年轻人，大有作为啊！今后，你来领导公社农科站，一定会干出色的。不久，还要让你参加几项考核，你会成为我们公社未来的第一名农技师的。”

“是你在关键时刻，给我们撑了腰，打了气啊！”

老刘：“还是鸭客大伯说得好，‘是党的政策，才使我们李家庄出了十个万元户’，同样，是党的政策，才给我们带来无限的希望和无限的幸福。”

小柱：“刘书记，那我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第一步，制订明年全社农副业生产的规划。”

老刘一拍小柱肩头：“我们的农科站长，放手干吧！”

“背名得个女婿上门，望他替我一手，天晓得，他又飞了！”龙昌文半截欢喜半截愁地说。

吴先珍：“你又没老得像哪个，才四十几岁人，一无毛病，二无残疾，各人什么事做不得几手？小柱又不是你个人佣人，他是我们全公社的财神嘛！大家都有吃有穿有钱用才好唦你这脑壳，里头紧装一架小算盘，要不得啰！

我看，要掉换一架电子计算机，算大数才要得。“

龙昌文一拍脑壳：“老毛病，哎，这毛病深沉了，好了它又要翻。”

鲜花推门进来：“爹！今年银耳、黄莲联户种植场扩大了，你让我去不？”

父亲：“让，让，我也要去。”

“那家里承包的田土呢？杂交水稻的育种呢？”

“照科学办事，哪头忙，就忙哪头。屋里有你妈，忙了我们都转来。多为社会创造财富嘛，苦点也不怕。”

“现在爹真会安排啊！”

“傻女子，你爹几时不会安排？”母亲疼爱地瞪了鲜花一眼，说。

父、母、女都好笑了。

14

广播上正在播放《歌唱祖国》。

公社信用社。吴寡母手里拿着一大迭人民币。

出纳员：“哎呀，您老人家要存两千块，屋里过用都安排了？”

吴寡母一撇嘴：“这点算什么数，人家队长，鸭客们，一存就是上万，我这才是个零头呢！”

出纳员：“你们李家庄成金银庄了，信用社存款你们一个队就占了半边。”

吴寡母：“鸭客他们说哩：‘家好不宁队好，队好不宁社好，社好不宁国好’，富的人越多越好，才出得到个小康社会。”

出纳员：“您老人家认得字？”

“听说的嘛！哪家没得个收音收，以前听不懂，慢慢听入了迷。我昨晚就听到省电台讲我们队的事哩！”

“我也听到的，题目是《穷山庄变金银庄》。

周围的群众都用羡慕的目光望着吴寡母。四十开外的吴寡母拿了存折，竟象大姑娘那样红着脸在人缝中溜掉了。

龙昌文父女俩扛着锄头，和长龙似的人群上武陵山。

小柱挎着挎包，扶着图架：“亲爷、鲜花！来帮忙呵！”

鲜花飞快地跑到小柱身边。龙昌文甜蜜蜜地微笑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亲爷，帮我斟酌斟酌，这个规划图可不可以？”

龙昌文端详了好一会：“行啊！小柱，你亲娘说你是全公社的财神，硬是说对了。这个规划一实现，不出一年，全社又要冒出来好多个万元户啊！”

鲜花：“万元户就是越多越好嘛！”

人们围拢来，看着规划图，笑着，说着。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一条宽广的大道伸向天边。

美哉！新的时代新的人！

二鸭客家。

二鸭客的老伴、四十七岁的鸭客婶，在电灯光下一边洗碗，一边唧唧咕咕地抱怨：

“你家祖坟埋着闷岩窟了，一个二个见了新姑娘，人不晓得喊，话也抖不出来一句。看你们三弟兄打一辈子单身！”

二鸭客挨个扫视三个憨厚的儿子：大胖、二肥、三巴。

都是嘿然无语。

只有鸭客婶收拾碗碟的“丁当”声。

大胖叹了一口气：“睡觉！”走了。三巴挟起一本大部头的小说，也走了。三肥闷声不响地拿起一份油印的资料，标题赫然在目，是秀美的仿宋字：

李小柱致富术

——种莲法和银耳裁培技术

二鸭客拍拍二肥的肩头：“老二，这‘致富术’可不可以帮你讲一个新姑娘呢？恐怕要当个新姑娘吧。”

二肥嘴巴一嘟：“就是当得到，还好些！莫怪我们不中用，谁叫你们往几年当‘冒尖户’，换批斗呢？还有个‘海外’伯伯，害得我们……”

二鸭客老夫妇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可奈何地愁闷着。

只有电灯光向他们眨着俏皮的眼睛。

15

满山遍野的油桐油茶种植队伍。

山歌声飘过山野：

武陵山下向阳坡，向阳坡上好唱歌。

家家户户种桐茶，桐茶长成幸福多。

山歌声中，一位红衣姑娘随着吴水平翩翩然来到歌手身边。

歌手原来是大胖，他看到吴水平与红衣姑娘来了，急忙侧过身子，满脸通红，刹时成了哑巴。

吴水平喊他：“大胖，贵客来了，还不快回去？”

大胖只答应了一声，就飞身下山，眨眼间就不见了。

“孃，我不去了。”红衣姑娘气得流下了眼泪。

“傻丫头，你嫌他憨，还是怕他看不起你？你孃的话你都信不过哇？‘人才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过嘛，他就是有点见不得生人，特别是女娃儿。除了这一条，哪一样不好？‘万元户’是他几爷崽挣出来的，他也在一股嘛！早给我讲过，他农忙种田，农闲做瓦，一年要赚个二、三千块钱……”

“不！我不能和一个哑巴一样的人过一辈子！”

一阵风。飘向了地平线的另一边。

山歌又响起来了：

武陵山下李家庄，好山好水好地方。

三沟两岔出金银，花果满山谷满他。

红衣姑娘站住了。吴水平赶上来，给她揩了泪水：“桂英，大胖不是看不起你。听我说嘛，他三弟兄怪，怪就怪在这个地方，做哪样事都是能手，对婚姻爱情好像一窍不通。莫着急，慢慢来！”

油印机在上下翻飞。

李小柱挥动滚子，龙鲜花灵巧地翻着印好的纸张。

“一千二百份了，有了吧？”鲜花问。

“有了，连分班都有了。”

“还要办公班？”

“公社的中心农业技术学校，才能容纳附近的三个大队，李家庄大队的夜校呢？其他大队呢？农科站是个空架子，光我一个人是不行的，所以老刘叫你来帮我的忙。”

“我愿是愿意，可是恐怕只帮得了上半年，帮不了——”

“那不要紧，你注意从高中毕业生中找一些口才好的，有实际农作经验的青年，李家庄分校可由二肥主办，你或我个把月去讲个一次课，回家时给二肥帮倒点就行了。”

“你这个农科站长兼农校校长，硬还是称职呢！”

“我一个人办得了什么大事，有群众，有党嘛！”

“你的入党申请书，上级批了没有？”

“批下来了，我现在是候补党员。”

“这些《入党须知》与《第一季度学习安排》印好了，就要开始报名了吗？”

“对，我们要抓紧点，有了你这个帮手，没问题。”

二人相视而笑。

16

瓦场。

大胖飞快地做着瓦坯，一上一下忙碌着，脸上、身上被汗水、泥水沾满了，象个泥人。阳光下的瓦坯，成行成例，也飞快地涨着。

场外，吴水平在红衣姑娘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就与红衣姑娘进了瓦场。吴水平说：“大胖这下看你往哪里跑？”桂英羞得把头扭向一边。

大胖：“表婶娘，我，我没跑啊？”他舍不得停下手中的活计，但又只好碍难地把瓦桶子放上车盘，烫子还依依不舍地拿在手上。

大胖、桂英，各处尴尬。

吴水平又与大胖耳语了几句，大胖反而更加傻了眼。

吴水平见侄女欲走，忙说：“桂英，耽误了大胖半天的活路，我帮他补起了再走。”

桂英：“孃，哪要你补呢？提瓦桶子我还是会。我在我们大队瓦场干过。她始终背对着大胖。

大胖毫不在意，看了一下桂英，憨笑了一下，又做起瓦来。做成一个，桂英旋身飞快地提到平坝去晒。

吴水平退居瓦棚内喝凉水去了。

吴水平（画外音）：“不是我这个巧媒，哪得这天生一对！”

大胖格外有劲，竟然情不自尽地唱起山歌来了：

“烫子”一扬四片瓦，手艺自从不掺假。

拿送社员建华居，供应公家盖大厦。

桂英竟然也忘情地和了一首：

吴家师傅手艺行，阳雀过路远传名。

砖有规矩棱角齐，瓦成青灰爱死人。

武陵山莲场.

李清明：“鸭客哥，‘鸭屁股银行’经理今天又升莲场场长了，我是来给你贺喜的。”

“贺礼呢？”

“泸州老窖一瓶，来，一人先吃一口。”

“鸭客一仰脖子，去了并瓶‘一口一个叉，两口一个粑’，一瓶酒，两个粑，这一半是你的。”

李清明也是就瓶子一饮而尽。二人相视大笑。

二鸭客掏出叶子菸来，卷起递给队长李清明：“来，李家庄烤烟。”队长：“你这个‘万元户’不觉 有装穷的一手，我都改吃纸烟了，来，“朝阳桥”。

二鸭客：“不是装穷，三个儿，都还没问得媳妇，虽是收入上万元，房子挤，不添修房子？”

“媳妇都还没问得，几口儿一挤，还添修房子有啥用？”

二鸭客一指队长脑门：“你呀，背后替我操了心，当面装倒不关心。你和吴水平怎么讲的”，学队长的腔口，“‘鸭客婶怕她三个儿太憨气，都要打单身，这个忙你还是该帮的啊，人家鸭客帮你的好事不少呵！’你帮了我的大忙。我还是要俭省点，今年三个儿子都要归结，一对儿三楼三底不要？农村人，柴火、猪、牛、鸡、鸭，哪样缺得？屋窄了得行？今年再收个一万元，也不够花销啊。听说，现在姑娘都是高价的，是吗？大胖、二肥、三巴都这么说过。”

队长：“是倒确实有些高价的。不过，也有高尚的，听说有些公社也学人家大城市的样，举行集体婚礼呢。我们公社也在筹备，今年‘十一’国庆也要组织一批将婚的青年来这一手呢。”

二鸭客直摇头：“那个粑活莫去想。今年莲场办好起，我全家争取收入个两万元，也大概够用了”。

“行，”队长扔下烟头，“小柱和我讲过，他准备邀集‘万元户’和愿意集股的社员，办一个农工商联合公司，公社老刘说中央鼓励朝自由联合的方向发展，小柱从报上看到别处已搞成功了，我们这地方条件也具备，完全可以干，小柱说明天就来找你，我先给你通个信。”

二鸭客：“我还不大懂得联合公司的含义，不过，中央都肯定了我哪有不相信的？小柱办事我就放心得下”，他一拍大腿，“他来吧，我定了要干。”

 “你的事情不少了，怎么还要陈头搞联合公司？你也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鲜花不解地问小柱。

“这有什么？联合公司，统一经营力所能及的项目，生产还是各就各位，专业承包？农业制种的、产粮的，经营油桐油茶的，种莲的、种银耳的，各项加工的、服务的，百业并举，供销自理，与国爱签订合同，与成员也签订合同，自愿集股，自负盈亏，有奖有惩。我相信只要善于学习和积累经验，会办好的。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这好像是鲁迅讲过的话，《故乡》里的吧？”

“对。那次我带回来的一包书，你打开的，却没好生看，好多是鲁迅的著作，还有古今中外的文艺书籍。我们农民，不能永远以大老粗自居，以大老粗为荣，我们要向文明、高级的方向发展。”

“我们的农工商联合公司，目前已有‘万元户’及愿意集股的社员三十多户报名参加，预计集资十万多元，将经营农业、种莲、养猪、铁工、铧匠、银耳种植、加工、供销等十几个项目，预算全年可盈利一百万块，我们这个公司就成了百万富翁，这些收入，一半用于扩大再生产，另一半按公司成员集资投劳的比例用于分配。我们企业内部，将全部成为万元或双万户。除了按法律给国家纳税，我们还可以抽出一部分资金用来改善我们当地的交通状况，为当地群众兴办一部分福利事业。”

李小柱滔滔不绝地向二鸭客介绍办公司总则、细则，二鸭客听得津津有味，烟把嘴皮烧了，才急忙扔掉烟头。

二鸭客说：“小柱，这办法好。原来责任制不是万古千秋让我们都搞一家一户的小生产，而是要搞农工商的联合大经营。岩头沙子捏不成一坨，黄泥巴和水都分不开了。”

李小柱：“正是这样。自愿结合，加上合理得利，个个成员都满意，这才真正显示得出社会主义的巨大优越性。”

二鸭客说：“这样一来，不要任何人带头举手，我都要高呼‘社会主义好’！”

17

龙用坤夫妇商讨家计。

龙用坤：“闲时我到莲场，忙时回来种烤菸，我一家人参加经营了公司的两个项目，今年最低也能超越一万块。联合公司有奔头，这条路该走。”

吴水平：“今年种烤菸，我心里有了底数，烤菸面积扩大了我也不怕，你放心种莲吧，不忙我不叫你回来，忙了再带信。”

“听说你给二鸭客家三个儿都讲得了亲事，排天去跑，误了工，完不成任务，明年联合公司不要我们了，那又怎么办？不丑吗？”

“少担心，莫自私很！人家二鸭客去年帮你载菸、捉虫，我们没开口，人家一家人都来了，他图你个什么？我们和公司订的合同，不得虚，只有超的。”

“家里的‘戏台子’少开点，小芳、小猫的作业督促着做好起，多掌握一点文化，将来才能掌握科学技术，才能有一技之长，不然的话，就会成为社会的累赘。”

“莫挂欠！娃娃家，爱新鲜，电视没合他们口胃的，他们是不看的，就是好睡瞌睡，瞌睡也要让他们睡饱啊，这才符合科学。”

“我不晓得那么多！”龙用坤笑了。夫妇俩都笑了。

小柱和鲜花，曾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得过于偏了，他们哪里是那么少温寡情呢？你看，他们不又是恰如队长所说的，仿佛处在热恋之中一样吗？

愿人们越来越文明。

18

小柱、鲜花回家看望双亲。

龙昌文夫妇，端详着女儿、女婿，好象要把他们看个够似的。

吴先珍办吃的去。鲜花进房里去了。

小柱从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递给龙昌文。

龙昌文关切地问：“小柱，你又要主持农科站，又要过问农校，经常亲自上课，还要经理联合公司，工作千头万绪，就是孙悟空的分身法，也难支持啊！你得好好注意身体才行！”

“亲爷放心。我只是不能时常回家来看看，更替不到你们老人，家务一点也探不到，这个实在有点抱愧！”

“小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得好大个家务，没得问题，不要担心。你搞这个联合公司，我一千个赞成。我除了参加种连，大队的及还管着的，你们青年人担重担，我们老前的，轻的也该担一点。”他摆弄着香烟，“小柱，现在抽‘大前门’、‘大中华’，一天一包，也不愁哇！”

“亲爷！联合公司办好以后，前景将还会更加美好的。”

联合公司经理办公室。

吊牌：“濯水坝公社工商联合公司”

李小柱与二鸭客、二肥父子俩筹划产品销路问题。

李小柱：“国家统购物资，我们一律按法办事。非统购物资，你们也须全部从事法道路入手，将手工产品、良种的销路打开，让它畅通无阻。二肥最爱钻技术，还要多钻一点经营方法。大伯乡脚宽，人缘广，你这个推销员是会使我们公司大有作为的。

联合公司经理办公室的间壁，便是鲜花主持的银耳及银耳菌种培植室。鲜花和几个姑娘正在用木屑、麦麸做成的瓶装培养基里培植银耳。

木架上，另一些瓶子里的银耳已经可以收获。

几个姑娘全神贯注地工作着，完全失却了平时的嘻嘻哈哈。

李小柱不时来作一番指导。

入夜。小柱替鲜花值夜班，在培植室工作。

小生命诞生了吗？

“哇”，从龙鲜花的房里，传出一声声清脆的婴啼。

小柱从公社赶回来，挎包未放下，就掀开床上的被子，看着他与鲜花爱情的结晶，高兴得心怒放。

他看着鲜花：“吃得吗？”

“吃得”。“好好养身体。”“嗯。你不给娃娃取个名字吗？”

小柱想了想：“奶名就叫联‘联合’吧，书名呢，一人一个字，‘李龙’，好吧！”

“好！”

小柱找到吴先珍：“亲娘，蛋、肉、鱼等营养品都齐备，你老人家好生扶侍鲜花，我不能久呆在家里。联合公司出了事，我得马上去处理。”

“什么事？”

“三巴盗用公司名义，私自贩莲高价黑市出售，被二鸭客、二肥父子亲自查获，现在交公安部门处理。我去看看具体处理法。我们要用这一事件，教育公司成员，还要请公社党委老刘给我们讲法律、讲政策，不能让我们公司‘大门上挂粪桶——臭名在外！’这件事你不能告诉鲜花，免得影响她月上的休息。”

李小柱匆匆行走，与一个撞了个满怀。

小柱定睛一看：“三巴，你回来了。公安局怎么把你放了？”

“教育释放，说我是初犯，又说我连根带叶都抖落了。从轻从宽处理，只没收了全部赃款。”

说完，三巴扶在小柱肩上大哭：“我对不起我父亲和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公司，更对不起党！”

小柱：“不要哭，好生找找犯法的主观原因，一来避免你本人以后重犯，二来好教育全公司的成员，都必须遵纪守法。”

三巴：“小柱哥，我不敢回去了，我，我，没脸见人！”

“犯了错误就要改，改得越快越彻底越好。只要你认真改了，大家会欢迎你的！”

“真的这样吗？”

小柱点点头。

小柱心想：“一切事业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事实总是如此。要挽回损失，将要作出巨大的努力。”

19

二鸭客家。

鸭客婶放声大哭。

小柱领三巴进屋，二鸭客劈面就是一掌：“我家祖祖辈辈都老老实实，就出你这一个坏东西！”

小柱急忙退身拦开：“大伯，莫再打了。三巴也晓得‘吃一堑，长一智‘，老刘说我们宣传法律、宣传政策都宣传得太少了，思想工作太薄弱了，这是一个极大的教训。这个教训，你们一家人要吸取，我们大家都要吸取。今后，我们对全体成员，特别是青年人，要加强思想工作，要加强法制教育。”

大胖、二肥都怒目怒视三巴：“把你那些大本本通通烧了，就是那上面出的坏水！”

二肥把一本厚厚的书亮给大家看——《鸳鸯蝴蝶谱》：“这样的东西，他天天看，为了做丑事，千方百计捞钱，这就是犯罪的根源。”

鸭客婶：“三巴，你这样不争气，人家不把你当臭狗屎看吗？天哪！”

大家一起扯劝，好说歹说劝住了鸭客婶。

二鸭客：“今天先学《刑法》，再吃晚饭！”

二鸭客家大门外边。

小柱：“老刘，这新生事物诞生就够难啦，巩固、发展就更困难了。”

老刘：“小柱，不要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当然也不能掉以轻心。思想工作、法制教育是长期的，不要企望一次、两次工作就能一劳永逸。不要出事忙一阵，平常死不忙。现在阶级斗争已不是我们社会的主要矛盾，但仍然存在，而且往往反映到人民内部来。我们经常注意教育，也仍然不可能杜绝这类事件的发生。不过，工作越细越经常，这类事件就越会减少。”

小柱：“今后，公司除了生产计划，供销计划，还要订思想工作规划。公司扩大了，是否需设专门的政治思想工作人员。”

老刘：“你这些想法都很好，今后可逐步实行，专职人员可以不设。还有我们党委啦，我应该多过问你们的政治思想工作，这条生命线始终都得抓住。”

20

二鸭客家。

“美国来信。”邮递员将一封信交给二鸭客，“大伯，这吴家明是你的什么人？”

“失散了”，他沉默了一下，“三十多年啦，我的大哥，不知他怎么到美国去的。他记性真好，还记得到家乡。哎！就是因为他这一个‘海外关系’，整我的‘冒尖户’还上了阶级斗争的纲。”

邮递员没有接受鸭客大伯的挽留，走了。

二鸭客怎匆匆地进了屋，差点碰到八仙桌上。他三把两把才扯破信封，抽出信纸。

 “家福吾弟，分袂以后，备尝艰辛。己丑赴台，因有思乡之语，于国军中受裁，偶遇美轮，冒险匿于上，玩命而始得游美。在美一家工厂，居然得老板青睐，入赘为婿，翁逝则尽得其产，然亦小本尔。虽得入美籍，仍久久长念旧乡故土。自中美建交，遂有返故土一游之志，皆因竭力维持厂运，不敢稍怠。兀兀至今，勉强撑持，兹将抽暇反顾故园，以叙离苦别情，团圆畅欢，尽睹乡颜足矣！”

与念信同时，推出：吴家明被抓丁，五花大绑；被逼上轮船，到达台湾；被蒋伪警闭；冒险匿藏商轮赴美，到厂，结婚，辛苦经营，思乡。

二鸭客：“这一篇拗口文字，找文化高的解释解释，哎！”

“不要找文化高的，”二把一把将信扯到手上，“爹，让我看一下。”片刻，他高兴地说：“大伯成了美国的一个小厂老板，他要转来看看，恐怕不要好久就要转来。”

全家人都争先恐后，一睹为快。独有三巴不在场。最后，还得二肥一字一句再作翻译。

21

联合公司经理办公室。

李小柱对二鸭客：“大伯，你和二肥一起去买一辆汽车、两台拖拉机、两台柴油机来。目前，又有几家冒尖户申请加入公司，条件基本具备，只是离公路较远。”“帮他们把支路修起来嘛！”“那当然。今秋收后我们公社内部全部实行机械化操作，他们可马上实现不了。不过，我们可以拨一笔资金，既解决他们的难题，也使他们所在的两个大队在今冬修筑好支路，明年大田就不愁用不上机耕了。实现了机械化以后，可以抽出更多的劳力承包黄莲、银耳等各个项目。大伯，你看怎么样？”

“好！好！你大婶一听说，就欢喜得了不得，活了四、五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个好世道。她也懂得了，中国式的社会主义农业现代化，原来就是我们手中正在做的和将要做的。她说，一个跑跑田坎的鸭客，也能当联合公司的供销组长，不是官，大小能管个事了。我也觉得这责任不小，关系到我们公司能不能在全社、全县树立一个榜样。不过管理还差，光我们少数几个人管理还不行。公司应给定期召开成员大会，提出工作改进意见，一定要使我们公司越办越好。”

“大胖家大伯转来，看了我们的责任制，看了我们以专业承包为基础的农工商联合公司，一定会很高兴。”

“也一定会给我们提一些参考意见。”

“对！对！大伯想得就是宽敞。老刘每天都要过问我们公司的事，经常给我们出主意。“

“他确实做了不少工作，给我们公司内部作思想工作，又到处宣传我们公司，帮助我们建立健全各种规章制度，事没少做，却不象我们都是实惠者，他可一分钱的红利也没得。“

“党的优良传统又回来了啊！”

22

武陵山莲场。

老刘握着龙用坤满是泥巴的手：“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现在成了莲场场长啦，公司分配给你的任务完成得了吗？”

“完成得了，你看，鸡爪莲全苗全壮，全年我们莲场的几十个成员，有一半多是公司的，公司的黄莲全部注射了催生激素。其他个体承包户看了我们的，都眼热得很嘞！”

“你还有那个教育三巴的任务呢？”

“那也是百分之百。你随便问问哪个，我们的三巴，再也不是那个馊样样了。劳动、技术、学习法律，样样争先，要评积极分子什么的，我们个个都会赞成。”

老刘：“三巴呢？”

龙用坤将羞怯怯的躲在人丛中的三巴拖到老刘跟前：“这不是吗？”

“嗬！三巴，不要老是夹着尾巴走路，走开堂点，大家不是都夸你变好了吗？胸膛挺起来。”

“是！”三巴挺起胸膛。众人捧腹大笑。

人们都围住了老刘。

老刘：“三巴的大伯吴家明，是美国一家工厂的厂主，这次就要回到离别三十多年的家乡，让他来看看我们的公司，我们的责任制，我们的社会主义新农村，他回美国，会向全世界宣传的。”

欢笑声洒遍了武陵山。

老刘、吴家明，来到二鸭客家。

“鸭客哥，鸭客嫂，你们看看这是谁来了？”

一个年逾花甲、异国装扮的老者。

鸭客嫂仔细端详吴家明弟兄二人，失声叫道：“大哥，你真的转来了吗？莫不是做梦吧？”

“真的，家福、弟妹，你们都即吧？”

“好！好！都好！”二鸭客急忙抽一支香烟递给大哥。

吴家明：“你们也抽‘大中华’，收入不少吧！“

“不瞒大哥说，我们家成了万元户啦！哦，这才是第一步。我们万元户又联了个合作公司。”鸭客嫂兴奋得说不来话了。

吴家明：“合作……公司，合作社？”

“不，大胖他没讲对，是‘农工商联合公司’，”二鸭客说。

“南斯拉夫式的？”

“不，中国式的。”

“好，我们中国人从古以来都是善于发明、善于创造的。四大发明，万里长城，早已蜚声于世；只要经济再一起飞，我们中国在全世界威望就更高了。”

鸭客嫂最感兴奋：“我们吃的穿的可比不上你们啊！”

“比起旧中国，那可好得多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是过来人，都有这个体会，家福，你说是不是？”

“是这样的，一点没走滚。”

23

丰盛的宴席，如云的宾客。

二鸭客向大伯介绍李小柱：“这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李小柱，是公社农科站长，兼我们联合公司的经理。”

吴家明：“年青有为啊！”

“这算什么经理呢？随口喊的，要说是，也只算得个‘土经理’。”

“我这个老头洋经理，还赶不上你这个青年，土经理哩。我们只吃得来银耳，却不象你既能指挥银耳生产，还能亲手培植银耳和菌种呢。哎！家乡的一切，都变得美不胜收！我这次带来的多盘胶卷，想要好好记录一下你们的公司，伟大的责任制，让海外华人扬扬眉，吐吐气，让全世界的人看一看东方正在盛开的一朵朵灿烂金花！”

二鸭客：“今天的宴会，是公司出钱办的，鲜银耳是我家自产的，猪是自家喂的，只有鱼是从河边秤来的。来，办得少，吃个了。”

吴家明与大家笑逐颜开。

吴家明：“你们这‘万元户’，空负虚名，怎么住房这么狭窄？三间老屋，怎么挤得下八口之家？”

二鸭客：“大哥，我们去看看我们的新的居吧！”

干净利落的三幢一楼一底，上下各三间的新式砖瓦房，傍山建筑，粉墙雪白。

“他们暂时还不用。可惜那几年他们抓你的‘海外关系’，大整我的资本主义冒尖典型，有三个小子，，没得一个媳妇，我们这一家就是十一口，连你，十二口之家了。”

“我不算，也可以算。没想到，你们居然如此兴旺，中华民族之奋飞，你们来看，可见光辉之一斑。”

李小柱找到二鸭客，“鸭客大伯，机器你办好了，你暂时替我管几天。我代表我们公司，又作为少数民族代表，到北京参加同庆茶话会，聆听当代的舜尧的教诲。一切托付你了，有老刘，有群众，还有我爹，大家帮着，啥都不要怕。”

二鸭客点点头。

吴家明：“社会不同人民不同啊！我们这样大的时候，躲丁，躲匪，哪能过上一天安宁日子，他们真是幸福啊！”

二鸭客：“大哥，我要去管公司的事，就让二肥陪你玩吧！”

二肥：“大伯伯，今天我们去看桂花她们的银耳培植室去，电控气温，先进着咧。晚上，到我们公司看彩色电视，明晚公社电影院有一场《庐山恋》。‘十一国庆’，我们就的拍全家福。”

二鸭客：“你看，他当个导游还行吧！”

“行！”三人相视，快活地笑起来。

姑娘们象鲜花一样，吴家明被欢迎到花丛中来。

吴家明细致入微地观看每一瓶银耳，有长出来的 ，有尚在播种的，有作种子的。桂花一一向大伯介绍，银花时作补充。

吴家明：“二肥，红纸买来了吗？你裁，我写。”

二肥裁纸，吴家明笔饱墨酣，写下了一大堆对联，最后写下四张大红横额：

万千之喜

二肥：“大伯伯简直是一个大书法家呀！”

“哎！二肥，你是体会不了我的心境的。我虽入了美国籍，不过是为了在异国有了那么一个家庭。将来我死后，还要求葬回故乡，我的骨灰应长眠于濯水坝——生我养我的家乡，你怎么能知道，每天无事闲收暇之时，我别无作为，挥笔练写我们中国的书法，以慰我思念故国故园之心！”

“大伯伯，你难道可以留下来不走了吗？”

“哎！历史给我造成了第二个祖国，我的良心也不能忘记我在那里建立的一个家庭啊！当然，我的心还是在这里，以后我还是要申请回来的。那要在我到美国去征求我全家的意见后才能行动。”

“大伯伯，这‘万千之喜’是套言，这是写实？”

“怎么会是套言呢？完全是写实。我和你父亲离三十年后，今日重逢，是万千之喜，你们弟兄三个，‘十一’国庆全都成婚，是万千之喜；责任制带来农家乐，千家喜，是万千之喜，我们公社在巩固，在发展，也是万千之喜嘛！是不是写实呢？”

 “十一”国庆，大胖、二肥、三巴与红衣姑娘桂英，还有绿衣姑娘、花衣姑娘，三对新婚夫妇，刚踏入院坝，齐向大伯致礼。吴家明说：

“今天，种银耳的桂花回来了，读高中的菊花，读初中的金花都回来了，我们全家十二口，现在就照‘全家福’”。

全家序齿排好，吴家明调好镜头，飞快地进入行列。一张“全家福”照好了。

24

武陵山上。

吴家明对着茂盛的黄莲，欢迎的人群，“咔嚓，咔嚓，照了一张又一张，用了一卷又一卷。

吴家明依依不舍地洒泪别了故乡。他知老刘、二鸭客、乡亲们握手分别，痛不欲离。

《康庄大道宽又长》歌声起：

康庄大道宽又长，茂莲银花丰收粮。

天南海北气势旺，三中全会红旗扬。

康庄大道宽又长，山窝飞出金凤凰。

山山水水换新颜，男女老少喜欲狂。

康庄大道宽又长，四通八达向天堂。

人民命运人民掌，人民幸福万年长。

在歌声中，拖拉机划破土地，欢快地行进；黄莲、银耳产品纷纷交售到国家供销社；公司供销社自产商品琳琅满目；剧中所有人物欢天喜地，老刘和从北京刚回来的李小柱、李清明、龙昌文、龙鲜花、龙用坤、吴水平等阔步行进，向着前方，向前光明，向着太阳。

真与假

爷爷给我讲故事，道是有家人家得了一个儿子，满周岁时抱去看相，无非是想得到点好兆头。

算命先生说：“这小孩五官端正，八字大，长大了一定能当大官，有孝心，父母可真有福气啊！”于是，小孩的父母就送给算命先生一把钱，祝他八方有请，生意兴隆。

此时，一个老太太赞他：“真是‘铁口神相’，给我算的时候，一次说我要断一只腿，还有一次说我家又添了个孙子，两次都算准了，真是神机妙算啊！的确是这样，你们看吧，这小孩长得真威武，一定是人才。”于是她就收到了小孩父母和算命先生的几句顺心话。

“我不相信，小孩长得威武不一定有出息，这些都是胡扯，这位以前给我算时，说十八岁考取大学，二十一岁要死，我现在二十五了，没考起大学也没有死，经过了的事算准了，没有经过的事没算准，这证明是骗钱的，不应该相信。”一位年轻人说。

可是，大家一齐对那年轻人怒目相视：“我们爱听先生的，谁叫你多嘴。”

说假话受佩服，说真话受忌恨和谴责。

“爷爷，我不愿假，也不愿受忌恨，那么应怎么说呢？”我问爷爷。

“那就应该说：‘是啊，这孩子长得可真……哈哈，的确算命先生算得可真……哈哈哈 。”

哎！这个，我可做不像啊！

周令飞，你走错了路

周令飞：

我出于朋友的同情心，诚恳地告诉你，你太幼稚了，你不但走错了路，而且越走越远。本来，你的前途是无限的，生活是五光十色的，只有自己不懈地慎重地去探索、选择和追求，你所追求的才能如愿以偿。生活能使一个人从最高处坠入万丈深渊，也能把一个人从最低点步步提高；能使一个人品质高尚变得恶劣，也能把一个人从萎靡不振变得活泼乐观。但是对你的变化，我感到太意外了，竟至于觉得你的处境仿佛是捏造的一样。

为了发展社会生产力，加速现代化建设建设，我国与外国大规模进行经济、文化、科学技术等的交流，实行了对外开放的政策。这个政策的实行，使我国的一些青年大开眼界。但是，在新的形势面前，有的人专门接受坏的影响，你就是其中的一个。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这个机会，违背法律，欺骗党和人民，放弃自己的岗位，离开“母亲”的怀抱，投奔了台独分子。

你一不该投奔台独分子，二不该离开把你从小养到大的父母亲，三不该离开家乡，四不该离开党和人民，五不该和你爷爷走相反的道路。

为什么呢？

说你不该投奔台独分子，这是因为，众所周知，我们的社会主义祖国，现代化建设正在迅速发展，工业、农业、国防、科学技术各方面成就辉煌，现在，有许多居住在国外的华侨，都想回到祖国来居住，回国为现代化建设出力；有在台湾供职的高级官员，以某事情为由，来到祖国就不回去了，也有人是秘密来的。可见，他们是多么热爱自己的祖国，你却与他们恰恰相反，背叛党和人民，投奔台独分子，而台独分子又并不赏识你的才华，只是想利用你获取一份占优势的宣传资料，扩大他们的什么政治影响，你到台湾得到的不是金钱和地位，而是一场残忍的折磨。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你不该离开把你从小养大的父母亲，你要知道，你的母亲把你从小养到大，不知流了多少心血，额上不知添了多少皱纹，为了你吃饱穿暧，不知熬了多少夜，两鬓不知有了多少根白发，把父母亲所能做到的，尽力做到，把全部父爱母爱都倾注给你，希望你长大后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材，可你辜负了老人家的期望，变成一块不成器的“烂木柴”。

你不该离开家乡。家乡是人生的出发点。你在家乡的土地上，还遗留着许多童年趣事，你应该每时每刻都不要忘记自己的童年，还应该用诗来描绘家乡，用歌曲来表达对家乡的爱，有的人在外地时，望穿秋水，很想看看家乡的变化。可是你对家乡却是那么冷漠，离开家乡时没有一点留恋之情，难道你不赧颜愧心吗？

你不该离开党和人民。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里，党和人民对我们的关怀可算是无微不至的，对青少年寄托了无限的信赖和希望，他们把建设祖国的重任交给我们，期望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和才能，把祖国建设得更加美丽。当谁对生活失去兴趣时，党和人民就会向他伸出温暖的手，帮助他提高认识和觉悟，使他生活得更坚强。你在台湾，台独分子给了你几两几钱关怀和信任？就连你岳父，也不但不帮助你脱离困境，反而因之溜到日本去了。

你不该和你爷爷走相反的道路。你知道，你的爷爷——鲁迅先生，为了革命，他把全部精力几乎全花费在他的工作上。他得了严重的肺病，但是，为了人民的利益，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仍然坚持写作。美国记者史沫特莱劝他到美国去治疗，他拒绝说：“不，现在的中国人民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不能在革命正需要我的时候离开工作”。是的，他的话一点不错，他每时每刻都没有离开他的革命事业，一直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在人们的心目中，他是一位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到处都显现着他的身影。你好好想一想，你是他的第三代传人，他在人们的心目中是极受尊敬的对象，而你却成了人们鄙视的对象，在人们的心中，你是一个下流无耻的阶级叛逆者。

你的爷爷虽然逝世了，但他的不朽英名却永远话在人们心中。你是活着的，但是，在人们的心中，你这人好像根本没有存在似的。你太愚昧无知了，台湾的生活并不是神奇的，你在台湾的处境比在大陆的境遇差之千里。

要知道，你爷爷，你、我以及八十年代的青少年，我们都是中华的儿女。千百年来，在中华儿女中，有的为国捐躯，有的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虚度年华，有的则为祖国的前途不停地工作着，学习着。而你却辜负了人民对你的无限期望，背道而驰，远走他方。从你的行为来看，你是庸俗、可耻的，从你的处境来看，我又觉得你是很可怜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是鬼使神差呢？不，世上根本没有鬼神的存在，只可能是因为你的头脑一时糊涂，才使你误入歧途，干出了如此的蠢事。

请你好好地想一想，你这样做会不会给你爷爷丢脸？像你这样的不孝孙子，能不叫人痛心吗？

请回来吧！周令飞，扭转你人生的方向盘，从那漆黑的昨天走向光辉的明天，这才应该是你的远大理想。

请回来吧！重新投向“母亲”的怀抱。

请回来吧！昂着头，挺起腰，迈开大步，毫不犹豫，勇敢地回到真理和正义这边来，高声痛呼：“‘母亲’，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请回来吧！

请回来吧！

党和人民一定会欢迎你，必将会拥抱你！

祝你

早日归来！

你故乡的朋友：周爱国

一九八七年五月二十日